丹药之力如清泉流淌,所过之处,那阴寒刁钻的“蚀灵散”毒素如同积雪遇阳,纷纷消融瓦解。韩立(林枫)能清晰地感受到,受损的经脉正在星辉化毒丹温和药力的滋养下缓慢修复,枯竭的丹田也重新焕发出微弱生机。
然而,那股一闪而逝的、充满恶意的窥探感,却像一根冰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刚刚升起的些许轻松荡然无存。
“错觉?”韩立第一时间怀疑是否是自己伤势未愈、神识敏感产生的幻觉。但他前世历经无数生死搏杀,对危险的直觉早已刻入灵魂。那感觉虽然短暂,却无比真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冰冷的杀意,绝非善类。
他立刻收敛全部气息,将刚刚恢复的一丝星辉之力彻底内敛,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整个人仿佛与身下的硬板床融为一体。同时,他分出绝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加速炼化药力,力求在最短时间内恢复一定的自保之力。
柳芷韵并未察觉异常,她见韩立服下丹药后气息明显好转,脸上疲惫的笑容更浓,轻声道:“药力起效了就好。韩师弟,你好好运功化开药力,我……我有些撑不住了,需回去调息片刻。”连续七日的炼丹,她的心神灵力都已透支到了极限。
韩立无法开口,只能微微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柳芷韵这才放心,脚步虚浮地离开了药庐。
药庐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韩立一人。他屏息凝神,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任何一丝波动。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天色渐亮,杂役谷开始响起晨起的嘈杂声,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但韩立心中的警兆并未消散。那股窥探感虽然再未出现,可一种无形的压力却仿佛笼罩下来。对方修为极高,至少是金丹期,甚至可能更高,其隐匿手段也极为高明,若非青铜小镜异常示警,他根本无从察觉。
“是那个斗篷人追来了?还是……天衍宗内部有人注意到了我?”韩立心思电转。前者可能性更大,毕竟镇魂石和青铜小镜关系重大,对方绝不会轻易放弃。但若是后者,则更为麻烦,意味着他可能早已暴露在某些存在的视线之下。
青铜小镜为何会突然示警?是因为自己服用了蕴含星辉之力的丹药,气息与镜子的联系加强?还是因为那窥探者的力量属性,与镜子或者说与“星宫”、“银月蚀”存在某种关联?
信息太少,难以判断。但可以肯定的是,杂役谷已非安全之地。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并且要更加小心谨慎。
数个时辰后,韩立体内的毒素已被化解了七七八八,修为也勉强恢复到了炼气中期的水平。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虽然距离巅峰状态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他小心地取出了储物袋中的青铜小镜。镜面依旧古朴,但镜背上那个新亮起的符文,此刻看去,光芒似乎比之前稍微凝实了一点点。他尝试着再次向其注入一丝微弱的星辉之力。
嗡……
小镜发出几乎不可闻的轻颤,镜面清光微漾,但并未映照出什么景象。然而,韩立却清晰地感受到,镜子里传来一种极其微弱的、指向性的“排斥”感,方向赫然指向杂役谷的东南角——那是杂役谷管事居住区和通往天衍宗外门的方向!
“示警……和指向?”韩立心中凛然。这青铜小镜果然神异,不仅能映照空间,还能感应危机并大致指示威胁来源?是因为吸收了镇魂石的气息,还是因为自己这次重伤濒死,无意中与之建立了更深的联系?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项极其重要的能力!
他不敢再过多试探,迅速将小镜收回储物袋最深处。既然威胁可能来自东南方向,那么留在药庐反而目标明显。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到自己那间更不起眼的杂役宿舍。
想到这里,韩立挣扎着下床,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已能自如行动。他整理了一下衣物,将柳芷韵留下的另外两颗星辉化毒丹小心收好,正准备悄然离开。
就在这时,药庐的门帘再次被掀开。
进来的不是柳芷韵,而是杂役谷的一位面相刻薄的刘管事,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脸谄媚的杂役弟子。
刘管事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铺,最后落在正要出门的韩立身上,三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板起脸,冷声道:“韩立?你伤势好了?倒是命大。”
韩立心中微沉,面上却露出恭敬之色,微微躬身:“劳刘管事挂心,弟子侥幸未死,已无大碍。”
“嗯。”刘管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打量了他几眼,“既然好了,就别赖在药庐占地方了。正好,有个任务派给你,去后山黑风崖采集十株‘铁骨草’,三天内交上来。”
黑风崖?那里地势险峻,时常有低阶妖兽出没,对于炼气期弟子来说颇为危险,通常是惩罚犯错弟子的去处。韩立刚刚“重伤初愈”,就被派往此地,这绝非巧合!
是例行公事的刁难?还是……与那窥探有关?想借刀杀人,或者试探他的虚实?
韩立低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恭顺地答道:“弟子遵命。”
看着韩立离去的背影,刘管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对身后两人低声道:“盯紧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只剩炼气期的实力了。若有异常,立刻回报。”
“是,管事!”
无形的网,似乎正在悄然收紧。而韩立知道,自己必须在这张网彻底收拢之前,找到破局之法。黑风崖,是危机,或许……也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