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石窟内,星辉余韵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纯净而古老的气息。
林枫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生灭,旋即隐没,归于沉静。他内视丹田,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表面生有九窍的金丹正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自然而然地吞吐着精纯的星辰灵力,与外界遥相呼应。
九窍金丹!
即便在浩瀚的修真界,这也属于传说中的境界。寻常修士结丹,能有三窍便可称天赋不俗,五窍已是天才,七窍堪称凤毛麟角。而九窍……古籍中仅有点滴记载,无一不是未来能搅动风云、踏上无上仙途的人物。
澎湃的力量感流转全身,灵力质量和总量远超筑基期十倍不止,神念感知也变得异常敏锐。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石窟内每一缕灵气的流动轨迹。
但他迅速压下立刻借助此地浓郁星力冲击更高境界的冲动。刚突破不久,境界需稳固,贪功冒进乃修行大忌。更重要的是,之前的动静不小,难保不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他小心翼翼地将主星核从祭坛凹槽中取出。那几枚碎片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一些,与主星核之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能量联系,仍在缓慢地汲取着能量进行自我修复。
“此地,暂时可作为一处秘密修炼之所。”林枫心中计定。他仔细探查四周,在祭坛附近寻了几处隐蔽角落,布置下数个得自传承记忆中的简易隐匿阵法和警戒禁制。这些禁制手法古朴,结合此地特殊的环境和星核自身的波动,足以避开寻常修士的探查。
处理妥当后,他才悄然循原路退出矿坑。回到杂役谷的药田木屋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
接下来的几日,林枫白日里依旧如常完成照料炽阳草的杂役,言行举止愈发低调,甚至刻意将外显的灵压维持在筑基圆满的水准,与往日无异。但每到夜深人静,他便会避开所有耳目,潜入矿坑深处的祭坛旁,借助那精纯的上古星力巩固修为、锤炼术法。
有如此宝地辅助,他的修为巩固速度极快,九窍金丹愈发凝实璀璨,对力量的掌控也趋于圆熟。星核碎片也在持续恢复,与主星核的共鸣愈加强烈。
然而,正如他所预料,那夜的异常波动,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窥探。
最先表现出异样的是杂役谷那位总是睡眼惺忪的管事,乔老三。这日,他像是闲逛般溜达到韩立负责的药田附近,耷拉着的眼皮似乎无意地扫过正在浇灌灵草的韩立,又混浊地瞥了眼后山矿坑的方向,鼻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最终只是含糊地嘟囔了句“今年这破草倒是长得精神”,便背着手,踢踢踏踏地走远了。
林枫心中微微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位乔老叁,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庸碌。
翌日,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到来。
来的正是天枢峰的真传弟子,柳芷韵。她依旧清冷出尘,但看向韩立的目光中,却比上次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探究。
“林师弟近来可好?”她开门见山,目光看似随意,实则锐利,“数日前,杂役谷后山方向似有不同寻常的灵能扰动,师弟当日可在谷中?可曾察觉什么异样?”
林枫早已准备好说辞,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几分后怕与茫然:“回柳师姐,那日晚辈正在屋内打坐,确实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地面也隐约震动,还以为是地脉不稳或是哪位师兄练功出了岔子,吓得晚辈立刻收敛气息,未敢深究……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将自己完全摘出,表现恰如一个受惊的、修为低微的杂役弟子。
柳芷韵凝视他片刻,见他周身气息确实仍停留在“筑基圆满”,神情不似作伪,眼中的疑虑稍稍淡化,但并未尽去。她话锋一转,再次问道:“师弟当日婉拒我天枢峰之意,坚持要等候机缘,如今可曾改换念头?天衍峰的情况,想必师弟也有所听闻了。”
韩立摇头,语气平和却坚定:“多谢师姐再次垂询。弟子愚钝,仍想遵循本心,再等一等。”
柳芷韵轻轻颔首,看不出喜怒:“大道漫漫,缘法各异。师弟既有决断,也好。只是需知,仙路崎岖,有时一步之差,便是云泥之别。望你好自为之。”言罢,化作一道清冷剑光,迤然离去。
林枫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目光沉静。柳芷韵去而复返,意味着那夜的动静已然引起了主峰某些人的注意。这并非好事。
果然,麻烦并未就此停止。
又过了两日,一位面色冷峻、身着刑律殿服饰的内门弟子,径直寻到了韩立的药田。
“你便是林枫?那个下界飞升者?”来人语气倨傲,目光带着审视,“我乃刑律殿执事弟子,奉命巡查各谷。有人禀报,你近日行踪诡秘,常有夜间外出之举,更与数日前后山灵能异动有重大牵连!现随我回刑律殿接受质询!”
刑律殿!执掌宗门戒律刑罚之地,寻常弟子无不敬畏。
林枫心中一沉。这绝非例行巡查,分明是借题发挥,有人想要找麻烦!是之前那几个被他教训的杂役弟子怀恨在心?还是因柳芷韵的两次关注,引来了某些人的猜忌和打压?
他面上立刻露出诚惶诚恐之色:“这位师兄明鉴!弟子每日完成分内之事后,便回屋静修,从未夜间外出!后山乃宗门明令禁止踏入之地,弟子万万不敢违背门规!定是有人恶意诬告!”
“是否诬告,回了刑律殿自有公断!岂容你巧言狡辩!”那刑律殿弟子冷笑一声,竟不由分说,直接探手抓向韩立肩膀,五指间灵光闪烁,显然打算强行擒人!
若真被他带去刑律殿,各种手段之下,矿坑秘密乃至星核的存在,恐怕都难以隐瞒!
叶枫眼中寒芒一闪,体内金丹微旋,正欲暗中运转灵力抗衡——
“咳。”
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却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味道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只见管事乔老三,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田埂边,正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枯树下,打着哈欠。
那刑律殿弟子动作猛地一僵,连忙收回手,躬身行礼:“乔师叔。”
乔老三半眯着眼,斜睨着他:“刑律殿的手,什么时候伸得这么长了?都管到我们杂役谷弟子的作息上来了?老夫怎么不知道宗规里有这么一条?”
“师叔恕罪,是…是有人禀报,称其行迹可疑,与异动有关……”
“禀报?”乔老三打断他,慢条斯理地抠了抠耳朵,“证据呢?就凭一张嘴?刑律殿现在办案,都这么空口白牙了?还是说……有人让你来的?”
那弟子额头瞬间沁出细密汗珠,支吾道:“弟子…弟子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乔老三嗤笑一声,“那就按规矩办!拿得出真凭实据,或者有你们殿主的手令,再来拿人!现在,滚蛋!”
那刑律殿弟子如蒙大赦,不敢有半分迟疑,连声称是,狼狈不堪地转身快步离去。
乔老三这才将目光投向韩立,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摆了摆手:“没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安分点,少惹是非。”
林枫心中念头急转,面上恭敬行礼:“多谢乔师叔出面主持公道。”
乔老三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又恢复那副睡眼惺忪、百无聊赖的模样,晃晃悠悠地走开了。
林枫注视着他佝偻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这位乔师叔,竟能如此轻易呵退刑律殿弟子?他究竟是何来历?又为何屡次三番维护自己?
看来,这看似平静无波的杂役谷,实则暗流涌动。而他身怀的秘密,恐怕已经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的眼中。
刚刚突破的喜悦被谨慎所取代。
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唯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在即将可能到来的风波中立足,乃至反击!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后山那幽深的矿坑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