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书房的落地窗,在地板上织出一道浅金色的光带,落在顾沉舟摊开的笔记本上。本子左侧是密密麻麻的工作事项,右侧却用另一种颜色的笔写满了细碎的标注——“安安辅食碗:选硅胶材质,防烫”“苏晚产后复查:下周三年上午十点,提前约医生”,最下方还画了个简单的小方框,里面写着“满月宴准备”,后面打了个半勾。
他正对着视频会议的屏幕,画面里是远在纽约的项目组,助理拿着文件汇报最新的进展,声音透过耳机传过来,条理清晰。顾沉舟微微颔首,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关键词,目光却时不时飘向书房门口——婴儿房就在斜对面,刚才他进来时,苏晚正抱着安安哼摇篮曲,此刻虽听不见声音,可他总忍不住想确认那片安静里是否藏着需要他的信号。
“顾总,关于满月宴,合作方那边提出可以赞助市中心的铂悦酒店,还能提供定制的甜品台,您看是否需要对接?”视频里的公关总监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铂悦是本市顶流的宴会场地,若是顾氏总裁的女儿满月宴定在那,对品牌也是种隐性宣传。
顾沉舟的手指顿了顿,没立刻回答,反而拿起桌边的满月宴清单,指尖划过自己昨天写下的“场地:家中客厅——通风好,无陌生气味”。他抬眼看向屏幕,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用。满月宴就定在自家,不用麻烦合作方。”
公关总监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从前顾沉舟虽不热衷应酬,却从不会轻易驳合作方的面子,更不会把私人场合和商业利益分得这么清。可没等对方再说什么,顾沉舟已经继续道:“后续有需要对接的亲友名单,我会让私人助理发过去,重点是控制人数,别太吵,避免影响产妇和孩子。”
话音刚落,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苏晚的脑袋探了进来,手里抱着裹着小毯子的顾念安。大概是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小拳头在毯子外面挥了挥,像是在打招呼。顾沉舟看到她们,眼睛瞬间软了下来,对着视频里的人说了句“会议暂停十分钟”,便摘下耳机起身走过去。
“怎么醒了?是不是刚才说话声音吵到你了?”他伸手接过安安,动作熟练地托住她的腰和脑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软乎乎的脸颊。安安像是认人,被他抱着就不闹了,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嘴里发出“咿呀”的轻响。
苏晚靠在门框上,笑着摇头:“没有,她是饿了,张阿姨在冲奶粉,我抱着她过来看看你。”她的目光落在书桌的清单上,看到“白玫瑰:选半开的,香味淡”那行字,心里忽然一暖——她孕前最喜欢白玫瑰,没想到顾沉舟还记得,还特意备注了香味要淡,怕刺激到安安。
“刚才听你说拒绝了铂悦的赞助?”苏晚问道,语气里带着点好奇。
顾沉舟抱着安安走到沙发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指尖轻轻顺着她的背:“嗯。酒店人多眼杂,你刚剖腹产完没多久,经不起折腾,安安也怕生。在家里办,只有家里人,自在。”他顿了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又补充道,“再说,满月宴是为了让安安见见家里人,不是为了撑场面。你和安安舒服,比什么都重要。”
苏晚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伸手帮安安理了理耳边的胎发。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把顾沉舟抱着孩子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衬衫袖口还卷着,手腕上的名表沾着点奶粉渍——那是早上冲奶时不小心蹭到的,他没擦,反而像是多了个温柔的印记。苏晚忽然想起婚礼前,他为了陪她产检,推掉了去欧洲的重要谈判;孕期时,为了给她做孕吐餐,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却乐此不疲;现在,又为了她和安安,甘愿放弃商业场合的“体面”,只想要一场简单的家宴。这个男人,总在用最实在的方式,把她和孩子放在心尖上。
“对了,妈刚才打电话,说她今天下午到,还带了她亲手做的小被子,说给安安满月时盖。”苏晚想起早上的电话,笑着说,“妈还问,要不要她提前过来帮忙布置,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顾沉舟眼睛亮了亮:“好啊,正好我昨天挑了几件满月服,还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妈来了正好能帮忙看看。”他说着,起身把安安递给苏晚,走到书桌旁的柜子边,打开门——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三件小小的衣服,一件是米白色的针织连体衣,上面绣着小小的兔子;一件是浅粉色的纱裙,裙摆缀着细碎的蕾丝;还有一件是蓝色的中式小褂子,盘扣做得小巧玲珑。
“这是我上周让设计师定制的,特意选了柔软的面料,怕磨到安安的皮肤。”顾沉舟拿起那件兔子连体衣,手指轻轻捏着面料,像是在确认是否足够软,“就是不知道尺寸对不对,安安长得快,上周量的尺寸,怕现在又小了。”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以前连自己的衬衫尺寸都记不住,现在倒把安安的尺寸记得这么清楚。”
顾沉舟也笑了,把衣服放回柜子里,又仔细关好门:“不一样,她的事,不能马虎。”
下午两点多,苏晚妈妈果然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一个装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被子,另一个装着给苏晚补身体的燕窝和红枣。刚进门,她就被顾沉舟迎了过去,没等她把东西放下,顾沉舟就拉着她去看安安的满月服,那语气里的期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妈,您帮看看这几件衣服合不合适,我怕尺寸不对。”顾沉舟把衣服拿出来,铺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展示什么宝贝。
苏晚妈妈拿起那件中式小褂子,手指摸过细腻的面料,又看了看领口的针脚,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她抬头看向顾沉舟,笑着说:“沉舟啊,以前我还担心你是个只会工作的冷面总裁,怕晚晚跟着你受委屈。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顾沉舟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妈,我以前确实忽略了晚晚,现在有了安安,才知道家里人有多重要。”他说着,看向坐在婴儿床边的苏晚,苏晚正好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苏晚妈妈放下衣服,走到婴儿床边,看着熟睡的安安,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脚丫:“安安这孩子,长得真像你,眼睛又大又亮。”她顿了顿,又看向顾沉舟,“下午我来帮你们布置客厅吧,你去忙工作,晚晚歇着,别累着。”
“不用,妈,我已经跟公司说了,下午不处理工作,专门陪您一起布置。”顾沉舟说着,从储物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装饰——没有复杂的气球和彩带,只有几串浅色系的风铃,还有一盆盆小巧的多肉植物,“我查了,风铃声音轻,不会吵到安安;多肉没味道,也安全。”
苏晚妈妈看着他准备的东西,心里更暖了。她和顾沉舟一起,把风铃挂在客厅的窗户边,风一吹,发出“叮铃”的轻响,像是在唱童谣;又把多肉植物摆在茶几上,绿意盎然,让客厅里多了几分生机。苏晚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怀里抱着安安,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任何奢华的宴会都要珍贵。
傍晚的时候,布置终于完成了。顾沉舟去厨房给苏晚和妈妈做了简单的晚餐,他的厨艺比孕期时好了不少,做的鲈鱼汤鲜美不油腻,正好适合苏晚产后喝。吃饭的时候,苏晚妈妈看着顾沉舟不停地给苏晚夹菜,还时不时留意安安的动静,忍不住感慨:“晚晚,你看沉舟现在多细心,以后你们一家三口,肯定会越来越好。”
苏晚点点头,看向顾沉舟,眼里满是笑意。顾沉舟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看她,也笑了:“快吃饭吧,汤要凉了。”
晚上,安安睡熟后,苏晚和顾沉舟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客厅里布置好的满月宴场地。风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响声,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安安的婴儿床上,温柔得不像话。
“明天就是满月宴了,会不会紧张?”苏晚靠在顾沉舟的肩上,轻声问道。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不紧张,有你和安安在,就不怕。”他顿了顿,又说,“以前我总觉得,成功是签下多少项目,赚多少钱。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成功,是把你们照顾好,让你们开心。”
苏晚心里一暖,抬头吻了吻他的脸颊:“沉舟,谢谢你。”
顾沉舟低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给我一个家,谢谢你让我成为安安的爸爸。”
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客厅里的风铃还在轻轻响着,像是在为他们的幸福伴奏。顾沉舟知道,明天的满月宴或许不奢华,却一定是最温暖的——因为那里有他最爱的人,有他最珍视的家。而他从“总裁”到“奶爸”的转变,也从来不是妥协,而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他轻轻揽住苏晚,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我们一起陪安安长大,好不好?”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