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槐树叶的淡香,溜进新家的窗户时,苏晚正趴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摆弄耳后的碎发。窗外的院子里,顾沉舟蹲在月季苗旁,手里拿着小喷壶,正小心翼翼地给刚冒芽的嫩尖浇水——晨光落在他肩头,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叠在湿润的泥土上,连喷壶里溅出的水珠都闪着光。
“小心点,别把嫩芽冲断了!”苏晚隔着窗户喊,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顾沉舟抬头看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弯起:“放心,我轻着呢。你快点收拾,等会儿去妈家,别让爸等急了,他昨天特意说要给咱们炖排骨。”
“知道啦!”苏晚应着,拿起桌上的珍珠耳环——这是婚礼时戴的那对,苏母说“日常戴也好看”,她特意找出来配今天的浅蓝裙子。刚戴好,就听见顾沉舟走进来的声音,他手里拿着一条米白色的丝巾:“早上风有点凉,把这个戴上,别吹着脖子。”
苏晚看着他帮自己系丝巾,指尖轻轻蹭过她的颈侧,带着熟悉的温度。她抬头撞进他眼底,里面满是温柔的笑意,像盛了清晨的阳光。“你怎么什么都记得?”她轻声问,心里软得像刚蒸好的糯米糕。
“跟你有关的事,哪能忘?”顾沉舟捏了捏她的手心,“昨天爸说想喝上次带的米酒,我已经装在保温壶里了,就放在玄关柜上。还有你给妈带的贝壳胸针,别落在家里。”
苏晚跟着他走到玄关,看见保温壶旁放着一个丝绒小盒子,里面正是给苏母的贝壳胸针。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跟顾沉舟去见苏父时,他紧张得把买的水果拎反了,如今却能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周全,眼底忍不住泛起暖意:“你现在比我还懂我爸妈的喜好。”
“那当然,”顾沉舟笑着拎起保温壶,“毕竟我也是他们的半个儿子,得把爸妈的心意放在心上。”
车子驶出巷子时,路边的梧桐树刚抽出新叶,淡绿的颜色衬得晨光更软了。苏晚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说:“昨天工作室的小张说,新客户想做一套中式婚礼的设计,还说要参考咱们婚礼上的槐元素,你说我要不要把咱们的照片给她看看?”
“当然要,”顾沉舟侧头看她,眼里闪着光,“咱们的婚礼本来就满是心意,她看了肯定喜欢。要是忙不过来,我周末帮你整理素材,你知道我拍照还不错,能帮你修修图。”
苏晚心里一暖,想起之前工作室遇到抄袭危机时,顾沉舟也是这样,放下手里的事帮她找证据、整理资料。她伸手握住他放在挡位上的手:“有你在,我总觉得什么都不怕。”
顾沉舟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我就是你的靠山,不管什么时候,都在。”
到苏母家时,院门外的老槐树上还挂着婚礼时剩下的红丝带,风一吹就轻轻晃。苏父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小锯子,在修一个旧木盆——那是苏晚小时候用来装玩具的,他说“修好了给你们装花,放在新家的窗台上好看”。
“爸!您怎么又摆弄这些旧东西?”苏晚跑过去,抢下他手里的锯子,“小心伤到手,要修也等沉舟来帮您。”
苏父笑着摆摆手,目光落在顾沉舟手里的保温壶上:“沉舟来了?快坐,我昨天炖的排骨刚热好,就等你们了。”他起身时,顾沉舟连忙扶了他一把,把保温壶递过去:“爸,这是您爱喝的米酒,我特意找朋友买的,比上次的更醇。”
“好小子,有心了!”苏父接过保温壶,眼里满是笑意,转身往屋里走,“快进来,妈在厨房炒你爱吃的青菜,马上就好。”
苏晚跟着苏母进厨房帮忙,见她正在炒青椒肉丝,锅里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妈,您别炒太多菜,咱们三个人吃不完。”她伸手帮苏母递盘子,“沉舟早上还说,您做的青椒肉丝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不多不多,”苏母笑着说,“沉舟最近帮你打理工作室,肯定累,得多补补。对了,上次给你们的菜叶子,树苗用了没?有没有长快一点?”
“用了用了,”苏晚点头,眼里满是欢喜,“昨天我看月季苗都冒新芽了,槐树叶也更绿了,沉舟说等周末要给院子围个小栅栏,免得以后不小心碰到。”
苏母停下手里的锅铲,看着苏晚,眼里满是欣慰:“你们俩过得踏实,妈就放心了。以前总担心你性子急,跟人处不好,现在看你跟沉舟这么好,妈比什么都高兴。”
苏晚心里一酸,伸手抱住苏母的胳膊:“妈,我以前不懂事,总让您操心。以后我会好好跟沉舟过日子,也常来看您和爸。”
“傻孩子,说什么呢!”苏母拍了拍她的手,“快出去吧,菜好了,别让沉舟和你爸等急了。”
饭桌上,苏父给顾沉舟倒了杯米酒,两人边喝边聊院子里的事。“栅栏用松木的好,耐腐,”苏父夹了块排骨放进顾沉舟碗里,“我认识个做木工的老朋友,周末让他帮你们算尺寸,比外面买的便宜,还结实。”
“谢谢爸,”顾沉舟连忙道谢,“您要是有空,周末也去看看,帮我们把把关。”
“有空,怎么没空!”苏父笑着说,“正好看看你们的月季苗,要是缺肥,我再给你们带点腐熟的羊粪,比菜叶子管用。”
苏晚看着两人聊得投机,忍不住笑:“爸,您现在跟沉舟聊起木工,比跟我聊还多呢。”
“你懂什么!”苏父瞪了她一眼,眼里却满是笑意,“沉舟肯学,不像你,小时候让你学修收音机,你还哭鼻子。”
顾沉舟笑着帮苏晚解围:“晚晚不用学这些,有我呢。以后家里的活我来干,她负责开心就好。”
苏晚脸颊一红,低头扒了口饭,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
吃完饭,苏母拿出一个布包,递给苏晚:“这里面是我给你们做的艾草枕,夏天用着凉快,还能安神。你最近总熬夜改设计图,晚上枕这个,睡得香。”
“妈,您怎么又给我们做这些?”苏晚接过布包,里面的艾草香扑面而来,“上次您做的棉拖鞋还没穿呢。”
“傻孩子,妈闲着也是闲着,”苏母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们工作忙,自己顾不上这些,妈不给你们做,谁给你们做?”
顾沉舟走过来,接过布包,对苏母说:“谢谢妈,您费心了。以后您别这么累,想要什么,我们自己买就行。”
“不累,做这些心里踏实,”苏母笑着说,“等夏天槐花开了,我再给你们做槐花糕,你上次说爱吃,妈记着呢。”
下午回去时,苏母又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子青菜和番茄,还有苏父修好的旧木盆。顾沉舟拎着东西,苏晚抱着艾草枕,走到院门口时,苏父还在叮嘱:“周末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跟木工师傅约时间。”
“知道啦爸!”苏晚挥挥手,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才转身跟顾沉舟上车。
车子往新家开时,苏晚靠在顾沉舟身边,摸着怀里的艾草枕,轻声说:“我爸妈真好,总把咱们的事放在心上。”
“咱们的爸妈都好,”顾沉舟侧头看她,眼里满是温柔,“上次妈还说,等房产证加名办好了,要请两家人一起吃饭,算是正式认亲。”
苏晚心里一动,想起顾母之前的细心,比如记得她不吃香菜,每次做饭都特意分开炒;顾父虽然话少,却总在周末来帮他们修院子里的水管、钉钉子。她忽然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遇到顾沉舟,还能有这么好的长辈。
回到家,顾沉舟把苏父修好的木盆放在窗台上,里面摆上苏母给的小雏菊,瞬间添了几分生气。“你看,这样是不是很好看?”他拉着苏晚过来,眼里满是期待,“等夏天月季花开了,咱们再剪几枝插在这里,肯定更漂亮。”
苏晚点头,伸手摸了摸木盆的边缘,上面还留着苏父打磨的痕迹,粗糙却温暖。“爸的手艺真好,”她轻声说,“以前我总嫌他修这些旧东西麻烦,现在才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心意。”
顾沉舟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以后咱们多陪爸妈做他们喜欢的事,比如陪爸修修旧物件,陪妈聊聊天,让他们也开心。”
正说着,苏晚的手机响了,是工作室的小张打来的。“苏姐!新客户刚才给我发消息,说看了您发的婚礼照片,特别喜欢槐元素,想明天就来工作室聊细节!”小张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她说还想请您做婚礼的现场布置,预算很充足呢!”
苏晚眼睛一亮,转头看顾沉舟,眼里满是惊喜。挂了电话,她忍不住抱住顾沉舟的脖子:“太好了!客户居然想让咱们做现场布置,这样工作室就能拓展新业务了!”
“我就说你可以的,”顾沉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我陪你去工作室,帮你整理资料,要是客户有疑问,我也能帮你搭腔。”
“真的吗?”苏晚眼里闪着光,“可是你明天不是要去跟客户谈合作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不耽误,”顾沉舟摇头,“我跟客户约在下午,上午陪你没问题。你的事,比我的合作重要。”
苏晚心里一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忽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挑战,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
傍晚的时候,顾沉舟去院子里给槐树苗浇水,苏晚坐在石凳上,翻看着新客户的需求表。夕阳把院子染成了橘红色,槐树叶的影子落在纸上,像画上去的小扇子。“你看,客户想在婚礼现场种一棵小槐树,跟咱们的一样,”苏晚举起需求表,对顾沉舟喊,“咱们可以把咱们的树苗照片给她看,说不定她会更喜欢!”
顾沉舟走过来,蹲在她身边,看着需求表上的字迹,点头说:“这个主意好。明天咱们把相机带上,把在海边拍的树苗照片也打印出来,让她看看树苗长大的过程,更有意义。”
苏晚靠在他肩上,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心里满是踏实。她想起第一次见顾沉舟时,他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修好的相机,说“以后有问题随时找我”;想起见家长时,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还是坚定地握着她的手;想起工作室危机时,他熬夜帮她找证据,说“有我在,别怕”。
“顾沉舟,”她轻声说,“遇见你真好。”
顾沉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能遇见你,才是我的幸运。”
夜色渐深,两人收拾好院子里的东西,走进屋里。客厅墙上的合影在灯光下泛着暖光,窗台上的木盆里,小雏菊在微风里轻轻晃。苏晚坐在沙发上,抱着艾草枕,顾沉舟坐在她身边,帮她整理明天要带的资料。
“明天穿这件浅蓝的裙子吧,”顾沉舟拿起沙发上的裙子,“客户要做中式婚礼,穿得温婉点,更显诚意。”
苏晚点头,看着他细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你比我还懂穿搭,以后我的衣服都让你帮我选好不好?”
“好啊,”顾沉舟笑着说,“只要你不嫌弃我眼光差。”
夜深了,苏晚躺在床上,抱着艾草枕,闻着淡淡的艾草香,很快就有了困意。顾沉舟躺在她身边,轻轻帮她掖好被角,看着她熟睡的侧脸,眼里满是温柔。
窗外的槐树苗在月光下静静立着,月季苗的嫩芽裹着夜露,像藏了星星的碎片。顾沉舟知道,往后的日子里,会有工作室的忙碌,会有长辈的牵挂,会有槐花开的甜香,会有艾草枕的安心——而他和苏晚,会一起把这些平凡的瞬间,都酿成最温暖的时光,让“烟火余生”,每一天都满是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