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搬去小院住的第三个月,正好赶上小明的生日。我提前几天就跟父亲说,让他生日当天来家里吃饭,父亲笑着答应了,还说要亲手给小明做个虎头鞋。我知道父亲年轻时手巧,只是后来忙着养家,很少做这些细致活了,心里又暖又期待。
生日那天早上,我刚把家里收拾好,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父亲拎着一个布包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娟儿,你看我做的虎头鞋,不知道小明喜不喜欢。”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一双绣着老虎头的布鞋,针脚细密,老虎的眼睛用黑布贴得圆溜溜的,看着就精神。我赶紧喊小明过来,小明看到虎头鞋,高兴得跳起来,当场就脱了拖鞋穿上,跑着给我哥打电话:“大伯!爷爷给我做虎头鞋啦,可好看了!”
没过多久,我哥也来了,还带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手里拎着几个菜:“妹,这是我从工地旁边的菜市场买的新鲜鱼和排骨,今天我来做饭,让你歇会儿。”我看着我哥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跟小明一起玩积木的父亲,心里觉得特别踏实。以前家里总是吵吵闹闹,现在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父亲看着小明,又看了看我和我哥,突然说:“以前是爸糊涂,总觉得儿子能养老,把所有好的都给你哥,让你受了太多委屈。现在爸才明白,闺女也是贴心小棉袄,你比你哥还疼爸。”我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扒饭,怕眼泪掉下来。我哥也赶紧说:“爸,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和妹操心了,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也会好好照顾妹。”
从那以后,父亲像是变了个人。以前我去小院看他,他总是坐在那里等着我伺候;现在我一进门,他就会把泡好的茶水递到我手里,还会跟我分享他种的蔬菜:“娟儿,你看我种的西红柿红了,摘几个带回家给小明吃,没打农药,干净。”有时候我下班晚,他还会提前做好晚饭,让我带回家热了就能吃。有次我感冒了,声音有点哑,第二天一早就收到父亲的电话,让我去小院拿他煮的姜汤,还特意嘱咐我:“姜要多放,喝完捂捂汗,感冒好得快。”
我哥的日子也慢慢走上了正轨。他在工地当小工头,手下管着十几个工人,每天虽然忙,但过得很充实。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也没再碰过赌。每个月发了工资,他都会先把一部分钱存起来,说是要给父亲攒养老钱,还跟我说:“妹,等我攒够了钱,就给爸在县城买个带小院的房子,让他不用再租房子住。”我看着我哥认真的样子,心里很欣慰,觉得他终于长大了。
有天周末,我带着小明去小院,看到父亲正在院子里翻地。我赶紧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锄头:“爸,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干这么重的活?累着了怎么办?”父亲笑着说:“没事,我这身体好着呢,翻翻地活动活动筋骨。我想种点白菜,冬天就能吃了,到时候给你和你哥都送点。”我拗不过他,只能陪他一起翻地。小明在旁边拿着小铲子,也学着我们的样子挖土,嘴里还哼着歌,院子里满是笑声。
翻完地,父亲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给我讲起了我小时候的事。他说我小时候特别乖,不吵不闹,就是胆子小,每次打雷都会躲在他怀里。还说我五岁那年,非要跟着他去山上砍柴,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哭着说“爸,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上山了,我要在家给你做饭”。父亲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那时候我还想着,等你长大了,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后来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我握住父亲的手,他的手粗糙得全是老茧,却很温暖:“爸,都过去了,现在咱们的日子不是越来越好吗?”
入冬的时候,父亲种的白菜丰收了。他给我和我哥每家都送了一大袋,还特意挑了几颗最大的,说要给小明做白菜炖粉条。我把白菜带回家,炖了一锅粉条,小明吃得满嘴都是油,还说:“妈妈,爷爷种的白菜真好吃,比超市买的还甜。”我看着小明的样子,想起父亲在小院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幸福。
有天晚上,我正在给小明讲故事,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电话里父亲的声音有点急:“娟儿,你哥今天没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心里一紧,赶紧给我哥打电话,可没人接。我安慰父亲说:“爸,您别着急,可能我哥在忙,没看到电话。我现在就去工地看看。”挂了电话,我让老公在家照顾小明,自己赶紧去了工地。
到了工地,我看到我哥正在指挥工人卸材料,身上全是灰尘。我松了口气,走过去问:“哥,你怎么不接电话?爸都着急了。”我哥拍了拍身上的灰,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太忙了,没听到。我这就给爸回电话。”他给父亲回了电话,跟父亲说了半天,才挂了电话。我看着我哥,笑着说:“你现在可是爸的心头宝,一天不打电话,他就着急。”我哥也笑了:“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要让爸好好享享福。”
春节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在我家过年。我哥买了很多年货,还给父亲买了一件新棉袄。父亲穿上新棉袄,高兴得合不拢嘴,还跟邻居视频,炫耀说:“你看,这是我儿子给我买的棉袄,多暖和。还有我闺女,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视频里的邻居羡慕地说:“你可真有福气,儿女都这么孝顺。”父亲笑着说:“是啊,以前是我糊涂,现在才知道,儿女都一样好。”
吃饭的时候,父亲举起酒杯,对我和我哥说:“爸以前对不起你们,尤其是对不起娟儿。现在爸老了,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只能祝你们日子越过越好,小明越来越聪明。”我和我哥也举起酒杯,跟父亲碰了一下。酒杯碰撞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像是幸福的钟声。
春节过后,我哥攒够了钱,真的在县城买了一套带小院的房子。房子不大,但很温馨,小院里还能种蔬菜。搬家那天,父亲看着新房子,眼泪掉了下来:“这辈子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多亏了我闺女和我儿子。”我拉着父亲的手,笑着说:“爸,这都是您应得的。以后咱们一家人就能经常在一起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好,心情也越来越开朗。他每天都会在小院里种种菜,跟邻居聊聊天,有时候还会去学校接小明放学。小明每次看到父亲,都会扑到他怀里,喊着“爷爷”,父亲的脸上总是笑开了花。
我有时候会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那些争吵和委屈,可现在再看,那些都成了过去。现在的我们,一家人互相照顾,互相疼惜,日子过得平淡却幸福。我知道,以后的日子还会有很多挑战,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齐心协力,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有天下午,我去小院看父亲,他正在给蔬菜浇水。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他看到我,笑着说:“娟儿,你来了。快进来,我给你泡了菊花茶,清热去火。”我走进屋里,喝着父亲泡的菊花茶,看着窗外的阳光和小院里的蔬菜,心里满是平静和幸福。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简单、平淡,却充满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