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李娟的出租车上,我抱着怀里皱巴巴的衣角,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往后退,像极了我这十年里被打碎的日子——曾经以为的安稳,曾经期待的幸福,全都变成了泡影。
李娟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很暖,让我慌乱的心稍微定了点。“别担心,”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先去我家,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小宇那边你也别慌,他们不敢真的不让你见孩子,咱们总有办法把他接回来。”
我点了点头,却还是说不出话。一想到小宇哭着抱着我脖子说“妈妈别离开”的样子,我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疼得喘不过气。我真怕这几天见不到他,他会害怕,会以为我不要他了。
出租车停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李娟帮我拎着行李箱,带我往楼上走。她住的地方不大,一室一厅,收拾得却很干净。客厅的小茶几上放着几本书,阳台上晒着洗好的衣服,飘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像个安稳的小窝。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李娟把行李箱放在墙角,转身进了厨房。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陌生又温暖的环境,终于忍不住,趴在沙发扶手上小声哭了起来。这些天的委屈、害怕、绝望,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李娟端着水出来,看见我在哭,赶紧放下水杯,坐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她没再多说什么,就这么陪着我。我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了,心里的憋闷才稍微缓解了点。
我抬起头,接过李娟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小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李娟笑了笑,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有事我能不管吗?”她顿了顿,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把你赶出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把从丈夫提离婚,到公婆和小叔子、弟媳一起逼我走,再到他们扣下我手机和钱包、抢走小宇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李娟说了。我说的时候,手还在发抖,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回放,每一个细节都让我心疼。
李娟越听越生气,拍着沙发说:“这家人也太过分了!简直就是强盗!离婚就离婚,凭什么抢孩子?凭什么扣你东西?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找他们算账!”
我摇了摇头,说:“现在找他们也没用,他们人多,咱们根本吵不过。而且我现在连手机和钱包都没有,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一想到藏在出租屋衣柜里的U盘,我又急了,“对了,我还有个U盘,里面存着之前录的证据,放在之前租的房子里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
李娟想了想,说:“你别慌,那个U盘他们不一定能找到。等明天我陪你去看看,要是没被发现,咱们就想办法拿出来。要是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咱们再重新收集证据。”她顿了顿,又说:“手机和钱包的事也别担心,我先借你用我的旧手机,钱的话我这里还有,你先拿着用,等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
说着,李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手机和几百块钱,递给我。“这个手机你先用着,我已经帮你装了电话卡。钱你拿着,买点吃的,别饿坏了自己。”我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在我最难的时候,还是李娟一直在帮我,这份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谢谢你,娟儿。”我接过手机和钱,声音哽咽着说,“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娟拍了拍我的手,说:“跟我别这么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别垮了。小宇还等着你接他回家呢,你要是倒下了,小宇怎么办?”
我点了点头,把手机和钱小心地收好。李娟又去厨房给我煮了碗面条,放了两个鸡蛋。“快吃吧,你肯定饿坏了。”她把面条放在我面前,“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再想办法。”
我拿起筷子,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心里暖暖的。这几天,我要么没胃口,要么就吃点冷饭冷菜,很久没吃过这么热乎的东西了。一碗面条吃完,我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心里也没那么慌了。
晚上,李娟把她的卧室让给我,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脑子里全是小宇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睡了没有,有没有哭,有没有想我。我拿出李娟借我的旧手机,想给丈夫打个电话问问小宇的情况,可又怕他不接,或者接了之后又骂我,只能把手机又放下。
不知道翻来覆去多久,我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我看见小宇哭着找妈妈,我想跑过去抱他,可怎么也跑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公婆拉走。我急得大喊,一下子从梦里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暗暗发誓:小宇,妈妈一定会尽快接你回来的,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李娟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做早餐。“醒啦?”她看见我,笑着说,“快洗漱一下,早餐马上就好。吃完了咱们去你之前租的房子看看,能不能把U盘拿回来。”
我点了点头,赶紧去洗漱。早餐是小米粥和鸡蛋,我吃了一碗粥,心里踏实了点。吃完早餐,李娟换了件衣服,跟我一起出门,往我之前租的小区走。
路上,李娟跟我说:“等会儿到了那里,你先别进去,我去敲门问问情况。要是你丈夫和公婆不在家,咱们就赶紧进去拿U盘;要是他们在家,咱们就先回来,再想别的办法。”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很快,我们就到了小区门口。我心里很紧张,怕遇到丈夫和公婆。李娟让我在小区门口的树荫下等着,她自己往楼上走。我站在树荫下,眼睛盯着单元楼的门口,心一直跳个不停,生怕出什么意外。
大概过了十分钟,李娟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U盘。“找到了!”她笑着说,“我敲门没人应,估计他们都不在家。我从窗户爬进去的——幸好你之前跟我说过窗户没锁,顺利把U盘拿出来了。”
我赶紧接过U盘,紧紧握在手里,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太好了,谢谢你娟儿。”我激动地说,“有了这个U盘,咱们就有证据了。”李娟点了点头,说:“走,咱们先回去,把U盘里的东西存到我电脑里,别再丢了。”
我们回到李娟家,李娟把U盘插进电脑里,打开里面的文件。里面有我之前录的公婆承认把拆迁款和房子给小叔子的录音,还有丈夫偏向公婆、不关心我和小宇的聊天记录。这些都是重要的证据,有了这些,我争取小宇抚养权和财产分割的把握就更大了。
李娟把文件复制到电脑里,又给我拷贝了一份在手机里。“这样就安全了,”她说,“就算这个U盘丢了,咱们还有备份。接下来,咱们就找之前咨询的那个律师,让他帮咱们准备起诉的材料。”
我点了点头,说:“好。不过我想先见见小宇,我真的很想他。”李娟想了想,说:“行,我陪你去幼儿园门口等。小宇每天下午四点放学,咱们到时候去那里等他,跟他说几句话。”
我心里一阵激动,赶紧说:“好,谢谢娟儿。”一想到能见到小宇,我心里就充满了期待。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下午三点半,我和李娟就到了小宇的幼儿园门口。我站在门口,眼睛紧紧盯着幼儿园的大门,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李娟在旁边陪着我,时不时安慰我几句,让我别太紧张。
四点整,幼儿园的大门开了,小朋友们排着队走了出来。我一眼就看见了小宇,他走在队伍的中间,低着头,好像不太开心。我心里一疼,赶紧喊:“小宇!”
小宇听见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见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挣脱老师的手就往我这边跑。“妈妈!”他跑过来,一下子扑进我怀里,抱着我的脖子哭了起来,“妈妈,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见我啊?爸爸和爷爷奶奶都不让我给你打电话,也不让我提你。”
我抱着小宇,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对不起小宇,妈妈来晚了。”我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妈妈也很想你,妈妈一定会尽快接你回家的。”小宇紧紧抱着我,说:“妈妈,我相信你。我在家很听话,没有惹爷爷奶奶生气。”
我看着小宇懂事的样子,心里更疼了。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承受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擦了擦眼泪,从包里拿出之前买的水果糖,递给小宇:“这是妈妈给你买的糖,你最喜欢吃的口味。”小宇接过糖,开心地说:“谢谢妈妈。”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旁边,是丈夫的车。他从车上下来,看见我和小宇,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怎么来了?”他走过来,语气很不好地说,“谁让你来看小宇的?赶紧走,别在这里影响小宇。”
我把小宇护在身后,说:“小宇是我的儿子,我来看他天经地义。你凭什么不让我看他?”李娟也上前一步,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小林是小宇的妈妈,她来看孩子是应该的,你别太过分了。”
丈夫皱了皱眉,说:“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他说着,就想把小宇拉走。小宇紧紧抱着我的腿,哭着说:“我不要跟爸爸走,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我紧紧抱住小宇,说:“你别逼小宇!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丈夫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看了看周围,很多家长都在看着我们,脸上有点挂不住。“行,算你狠。”他咬着牙说,“今天我先带小宇走,以后你别再来打扰他!”
说完,他强行把小宇拉走,小宇哭着喊:“妈妈,救我!我不要跟爸爸走!”我想追上去,却被李娟拉住了。“别追了,”李娟说,“现在你追上去也没用,还会让小宇更害怕。咱们先回去,赶紧准备起诉的材料,早点开庭,早点把小宇接回来。”
我看着小宇被丈夫强行塞进车里,车很快开走了,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我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必须尽快准备起诉的材料,尽快开庭,才能把小宇接回来。
我擦干眼泪,对李娟说:“娟儿,咱们现在就去找律师吧,我想尽快起诉。”李娟点了点头,说:“好,咱们现在就去。”
我们打车去了之前咨询的律师事务所,律师听了我们的情况,又看了U盘里的证据,说:“这些证据很有用。接下来,咱们就准备起诉状,收集更多的证据,比如你照顾小宇的日常记录、邻居的证言、你工作的证明等等。只要证据充分,你争取到小宇抚养权和财产分割的几率很大。”
我点了点头,说:“好,我会尽快收集这些证据的。谢谢律师。”律师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先回去准备材料,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系。”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心里更有底了。有李娟的帮助,有律师的专业指导,还有手里的证据,我相信我一定能打赢这场官司,一定能把小宇接回来。我不会再软弱,不会再退缩,为了小宇,我要勇敢地战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