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那笔欠费后,我和阿哲的日子过得更紧了。阿哲把旧电脑卖了,每天只能在公司加班到很晚,用公司的电脑处理完所有事才回家。他怕我在家无聊,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公司里的趣事,可我总能看到他眼底藏不住的疲惫。
出院后的第三个月,我的病情突然有点不稳定,下肢开始出现轻微的水肿,走几步路就觉得累。阿哲赶紧带我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需要再次住院观察,调整治疗方案。我拿着住院单,心里又慌又怕,再次住院意味着又要花一大笔钱,我们现在根本没这个能力。
阿哲握着我的手,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住院就住院,刚好可以让医生好好给你调理调理。钱的事你别担心,我已经跟老家那边联系了,中介说有个买家看中了房子,很快就能成交,到时候钱就来了。”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房子哪有那么快成交。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去办理住院手续。这次住院,我们只能住最便宜的三人间病房,病房里另外两个病友都是老奶奶,每天都有人陪着,只有我身边只有阿哲。
住院的前几天,阿哲每天都请假陪我。可公司那边催得紧,他不得不回去上班,只能每天早上早早来给我送早饭,中午趁午休跑过来陪我吃会儿饭,晚上下班再赶紧过来照顾我。有天晚上,他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我看着他熬得通红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医药费的事。阿哲老家的房子还没消息,我们手里的钱只够交几天的住院费,再这样下去,我们又要走投无路了。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我弟发了条微信,问他能不能先借我两千块,等我们有钱了马上还他。可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他根本没回。
第二天早上,护士拿着缴费单过来,说我们交的钱快用完了,让我们尽快补交五千块,不然就要停止用药了。我拿着缴费单,手都在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阿哲刚好来给我送早饭,看到我哭,赶紧问怎么了。我把缴费单递给她,哽咽着说:“医院又催钱了,我们怎么办啊?”
阿哲接过缴费单,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沉默了很久,说:“我再去跟中介问问,看看房子能不能尽快成交。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打电话。”说完,他就拿着手机匆匆走了出去。
我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绝望。我知道,房子成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医院根本不给我们时间。我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不该跟阿哲和好,不该再拖累他。如果我当初狠下心跟他分手,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不用为了我这么辛苦。
大概中午的时候,阿哲回来了,脸色很难看。他坐在床边,低着头说:“中介说买家临时要压价,还在谈,一时半会儿没法成交。我刚才又跟同事借了,他们手里也都不宽裕,只借到了一千块。还差四千,我实在没办法了。”
看着他无助的样子,我心里更疼了。我拉着他的手,说:“阿哲,要不我们出院吧,回家吃药调理,说不定也能好。”
“不行!”阿哲立刻反对,“医生说了必须住院观察,要是现在出院,病情恶化了怎么办?钱的事我再想想办法,肯定能凑够的。”
说完,他又拿出手机,开始一个个给朋友打电话。可每次挂了电话,他的脸色就更差一分。我知道,他已经借不到钱了。我们就像两只被困在角落里的小虫子,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困境。
下午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浑身没力气,连眼睛都懒得睁。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另外两个病友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鸟叫声。我闭着眼睛,心里想着,要是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用醒来,是不是就不用再拖累阿哲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我以为是护士来换药,没睁开眼睛。可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人站在了我的床边,而且不止一个人。我疑惑地睁开眼睛,瞬间愣住了。
站在我床边的,竟然是我爸妈!他们穿着一身很旧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疲惫,看起来像是赶了很久的路。我妈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黑色行李箱,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她拎得很吃力。我爸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声音有点沙哑地问:“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妈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走到我床边,伸出手想摸我的头,可又缩了回去。她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带着哽咽:“小雨,我们来看你了。你……你还好吗?”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之前我一次次找他们借钱,他们都冷漠地拒绝我,现在却突然来看我,难道是因为良心发现了?
阿哲听到声音,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他看到我爸妈,也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爸把手里的布袋子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我说:“我们听说你又住院了,就赶紧过来了。你这孩子,生病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清楚?”
“我跟你们说了,”我低着头,声音有点委屈,“我给你们打电话,给你们发微信,你们都说没钱,说要给弟弟买车,不管我。”
我妈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说:“小雨,对不起,是爸妈不好,是爸妈对不起你。我们不是故意不管你,我们……”
“你们来这里,不会是又来劝我跟阿哲分手的吧?”我打断她,心里带着一丝防备。之前他们为了让我跟阿哲分手,连我的病情都不管,现在突然来医院,说不定又有什么目的。
我爸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们这次来,是来帮你的。你别误会,我们知道之前对你不好,这次是真心来帮你的。”
阿哲站在旁边,看着我爸妈,眼神里也带着一丝疑惑。他不知道我爸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之前他们对我的态度那么冷漠。
我妈擦了擦眼泪,指着地上的黑色行李箱,说:“小雨,这里面是钱,是给你治病的钱。我们知道你现在急需用钱,所以赶紧给你送来了。”
钱?我愣住了。他们不是说彩礼都给弟弟买车了,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吗?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而且还特意拎着行李箱送过来?
我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又看了看我爸妈憔悴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疑惑。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钱又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