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巫族现踪的急报,如同一块投入沸油的冰块,在已然焦头烂额的咸阳朝堂上引发了新的波澜。
“巫族?上古之时便与我人族征战不休,凶残暴戾,此时现身,必是趁火打劫!”一位老臣颤巍巍出列,面露惊惧,“当务之急,应立刻抽调北地边军,严防死守,绝不可让巫族与四国联军形成夹击之势!”
“王老将军所言甚是!”立刻有人附和,“北地长城乃抵御胡患之屏障,若巫族与匈奴勾结,则我大秦腹背受敌,危矣!”
然而,亦有不同声音。暂代朝政的李斯,眉头紧锁,沉吟道:“诸位稍安。据蒙恬将军所报,巫族出现后,首要袭击目标是匈奴部落,与我秦军斥候仅是遭遇,并未主动进攻。其意图,尚不明朗。”
玄诚子与瑶池仙子对视一眼,皆想起成蟜与焰灵姬的关系,以及成蟜曾提及的与平心娘娘的盟约。玄诚子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帝师闭关前曾言,巫族并非尽为敌寇。后土娘娘身化轮回,乃大慈悲。且帝师与巫族遗脉焰灵姬交好,此番巫族现身,未必是祸。”
“此言差矣!”王翦虽敬重帝师,但身为军人,更重实际,“即便巫族与帝师有旧,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大秦四面楚歌,岂能将国运寄托于异族之善念?北地防线,绝不可松懈!”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最终,伤势稍愈、勉强出席朝会的嬴政,一锤定音。他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昔:“北境之事,朕自有决断。蒙恬所部,加强戒备,密切监视巫族动向,非其主动进攻,不得轻启战端。另,派一能言善辩、胆大心细之使臣,持帝师信物,秘密前往北境,尝试与巫族接触,探明其来意。”
他目光扫过群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当务之急,仍是破四国联军!王翦、蒙武,朕予你二人全权,统筹各路兵马,务必挡住敌军攻势,待帝师出关,再图反击!”
嬴政旨意既下,一名名为姚贾的年轻客卿,因其机智善辩且精通多种异族语言,被选中担任使者。他携带着一枚成蟜闭关前留下的、蕴含着微弱混沌气息与焰灵姬巫火波动的玉珏,在数名精锐黑冰台护卫的陪同下,秘密北上。
穿越烽火连天的中原战场,避开四国联军的巡逻队,姚贾一行人历经艰险,终于抵达了北境长城。在与蒙恬会面后,他们依照巫族活动留下的痕迹,深入草原。
数日后,在一片水草丰茂、却弥漫着古老苍茫气息的山谷外,他们被几名身材异常高大、皮肤呈古铜色、身绘神秘图腾、眼神锐利如鹰的巫族战士拦下。
这些战士气息彪悍,至少堪比人族筑基修士,为首者更是散发着堪比金丹的压迫感。他们手持骨质或石质武器,上面缭绕着风、火、土等自然元素的力量。
“人族,止步!此乃‘玄冥部’猎场,再进一步,死!”为首巫族战士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敌意。
姚贾强压下心中紧张,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礼,高举手中玉珏:“大秦使者姚贾,奉我朝帝师成蟜之命,特来拜会巫族首领!此乃信物,请呈交贵部主事之人。”
那玉珏在姚贾法力的微微激发下,散发出淡淡的混沌之气与一丝熟悉的巫族火焰波动。几名巫族战士脸色微变,相互对视一眼,低声用巫语交流了几句。
片刻后,为首战士收起敌意,沉声道:“在此等候。”随即接过玉珏,转身快速没入山谷深处。
约莫一个时辰后,那名战士返回,态度恭敬了许多:“使者,大巫祭有请。”
跟随巫族战士进入山谷,姚贾等人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山谷内部,并非想象中的蛮荒部落,而是一片井然有序的营地。巨大的兽皮帐篷上绘制着古老的星图与图腾,中央矗立着一根刻画着雨雪冰雹纹路的玄冥祖巫图腾柱,散发着森寒而强大的气息。许多巫族男女老幼穿梭其间,他们气息淳朴而强大,与自然融为一体。
在一座最为高大的帐篷内,姚贾见到了此地的首领——一位身披玄黑色羽袍、面容苍老却目光深邃如渊的老者,他便是玄冥部的大巫祭寒蛰。
寒蛰大巫祭手中摩挲着那枚玉珏,感受着其中熟悉的气息,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寒风掠过冰原:“成蟜……那个身负混沌,助我族圣女(焰灵姬)觉醒,又与平心娘娘结盟的人族小子?”
“正是帝师。”姚贾恭敬回答,“帝师常言,巫族乃盘古正宗,与人族渊源深厚,并非死敌。不知贵族此番现身北境,所为何事?我大秦愿与贵族和睦共处。”
寒蛰大巫祭深深看了姚贾一眼:“吾等奉玄冥祖巫陛下意志而来。”
姚贾心中巨震!祖巫?不是早已陨落在上古巫妖大战中了吗?难道……
似乎看出了姚贾的震惊,寒蛰继续道:“祖巫陛下真灵未泯,已于近期初步苏醒,虽力量尚未恢复万一,但意志已可传达。陛下感知到天道异动,寂灭之劫将至,更感知到人族之中,出现了巨大的变数,以及……地道复苏的契机。”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祖巫陛下谕令:巫族,当与人族‘仙秦’结盟,共抗天道不公,抵御寂灭大劫。吾等此番北上,一是清剿投靠天庭、甘为爪牙的匈奴部落,斩断天庭一臂;二是为尔等‘仙秦’,带来一份‘礼物’,亦是一份‘考验’。”
“礼物?考验?”姚贾疑惑。
寒蛰大巫祭指向帐篷外,那根玄冥图腾柱:“此柱蕴含祖巫陛下的一丝本源之力,可在此地布下‘玄冥巫域’,暂时改变天象,凝聚风雪,足以延缓甚至阻断东路联军(齐、燕)的粮草补给与行军路线,为尔等赢得喘息之机。”
姚贾闻言大喜,若真能如此,东路压力将大减!
“然,”寒蛰话锋一转,目光锐利,“欲得巫族真心结盟,仙秦需证明其价值与决心。祖巫陛下要尔等,在三月之内,于不周山遗迹(原不周山倒塌后残留的核心区域,现为绝险之地),寻回一件失落已久的巫族圣物——共工之颅!此物关乎共工祖巫复活关键,亦能助平心娘娘进一步稳固地道。若成,巫族将倾力助秦。若败……盟约作废,巫族即刻退回九幽,不再过问人间之事。”
带着玄冥部落的盟约条件与那份沉甸甸的“礼物”承诺,姚贾一行人迅速返回咸阳。
消息传回,朝堂再次震动。巫族愿意出手缓解东路压力,无疑是雪中送炭。但前往不周山遗迹寻找共工之颅,其凶险程度,恐怕不亚于直面千军万马!那是不周山倒塌后形成的绝地,空间破碎,法则混乱,妖魔横行,更有诸多上古禁制残留,大罗金仙闯入亦有陨落之危!
而此时,前线战报愈发紧急。南路联军在太白金星亲自督战下,攻势如潮,已连续突破两道防线,兵锋直指函谷关!关中震动!
嬴政看着舆图上岌岌可危的战线,又看了一眼帝师府依旧紧闭的密室大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传令:王翦部,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函谷关!”
“令北地蒙恬部,配合玄冥巫域,伺机反击东路联军,务必将其拖在北线!”
“至于不周山之事……”嬴政目光扫过群臣,“待帝师出关,再行定夺!”
然而,就在诏令发出的当晚,帝师府密室方向,突然爆发出冲天光华!一股浩瀚、复杂、仿佛由无数人道信念、法则丝线、文明光辉交织而成的网络虚影,以咸阳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秦地上空!虽然一闪而逝,但所有秦地子民,都在那一刻,感到自身与某种宏大、亲切的存在建立了一种玄妙的联系!
人道法网,雏形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