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归墟路,并非坦途,而是一条蜿蜒于破碎星辰、神魔遗骸以及混乱能量风暴之间的险峻路径。这里空间结构脆弱,时常有毫无征兆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闪电般划过,将触及的一切无声切割;虚空中弥漫着一种古老的“归墟煞气”,能侵蚀仙体,污浊元神,连光线在此地都显得扭曲黯淡。
成蟜一马当先,混沌之力化作柔和的灰色光晕,笼罩住身后众人,将大部分煞气与空间涟漪隔绝在外。他依照脑海中推演出的路径,时而在巨大的骸骨缝隙间穿梭,时而绕过一片翻涌着混沌色雷暴的星云残骸,时而以混沌钟碎片之力强行稳定住即将崩塌的临时空间节点。
玄诚子、瑶池仙子等人紧随其后,个个面色凝重,全力运转法力护住己身,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深知,若非成蟜的混沌之力庇护,以他们的修为,在这条古路上恐怕寸步难行,早已被煞气侵蚀化为枯骨,或被空间裂缝撕成碎片。
焰灵姬与成蟜并肩而行,她周身缭绕着淡淡的玄冥共工气息,与归墟的极寒环境隐隐共鸣,偶尔出手,以黑冰冻结一些突然从遗骸阴影中扑出的、由煞气凝聚而成的归墟魅影,动作干净利落。
沿途,他们看到了一些令人心惊的景象:有些星辰碎片上,残留着极其古老、风格迥异的建筑遗迹,绝非洪荒所有;一些庞大的神魔尸骸上,存在着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利爪或触手强行撕裂的伤口,残留着与那“寂灭主宰”同源的气息,却更加古老;甚至在一处相对平静的虚空,他们发现了一具漂浮着的、身披奇异科技感战甲、早已失去生命气息的人形残骸,其能量核心已然熄灭,但材质却坚不可摧,连混沌之力一时都无法解析。
这一切,都预示着归墟所埋葬的,远不止一个洪荒纪元的秘密。
“这条古路…似乎并非天然形成,倒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以绝强的实力,在归墟的混乱中,硬生生‘开辟’出来的临时通道…”玄诚子观察着周围环境,语气带着震撼与难以置信。
就在众人小心翼翼前行了不知多久,感觉似乎已经深入归墟极深之处时,前方原本相对稳定的路径,突然被一片浓郁的金光所阻断!
那金光并非祥和,反而带着一种度化一切的强制与冰冷,与归墟的死寂格格不入。梵唱之音凭空响起,初时细微,转眼间便化作洪钟大吕,响彻整片虚空,震得人神魂摇曳,法力不稳。金光之中,一座由纯粹佛力凝聚而成的九品金莲台缓缓浮现,莲台之上,端坐着一名僧人。
正是之前在传送阵旁悄然出现的那名枯槁老僧!
他依旧身披破旧僧袍,面容干瘦如同骷髅,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的火焰,充满了智慧、沧桑,以及一种俯瞰众生般的淡漠。他的气息与整个归墟隐隐对抗,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仿佛他本就是这死寂的一部分。
“阿弥陀佛。”老僧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施主,此路不通,请留步吧。”
他目光直接越过众人,落在成蟜身上:“混沌的眷顾者,还有…身负祖巫遗泽的女施主。老衲‘寂灭禅主’,奉接引佛祖法旨,请二位随我前往极乐净土,聆听无上妙法,化解一身业力,共参寂灭真谛。”
寂灭禅主!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是大罗金仙的层次!虽然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并不完整,带着一种虚幻与死寂之感,但大罗的位格与威压,却是实实在在的!
玄诚子等人在这威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大罗!这可是站在洪荒顶端的存在!如何抗衡?
“极乐净土?怕是囚笼魔窟吧!”成蟜眼神冰冷,毫无畏惧地迎上寂灭禅主的目光,“接引自身难保,还想度化我等?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心知今日无法善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在这古路上截杀。没有任何犹豫,成蟜直接动用了最强的底牌!
“混沌钟,现!”
“铛——!”
一声仿佛自太古洪荒传来的钟鸣响起,混沌钟碎片自成蟜眉心飞出,瞬间放大,悬浮于他头顶,垂下万千混沌之气,将他与焰灵姬牢牢护住。虽然只是碎片,但那属于开天至宝的无上威严,依旧让这片虚空为之凝固,那浩荡的梵唱之音都为之一滞!
寂灭禅主眼中幽蓝火焰猛地一跳,露出一丝惊讶与…贪婪?“果然是混沌钟碎片!合该与我有缘!”
他不再多言,干枯的手掌抬起,朝着成蟜等人缓缓按下。“掌中佛国,度尔寂灭!”
刹那间,周围景象剧变!无尽的归墟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梵唱缭绕、金莲遍地、天花乱坠的佛国净土!然而,这片净土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调,金色的佛光中掺杂着丝丝黑气,那些飞舞的天女、罗汉虚影,眼神空洞,嘴角带着僵硬的微笑,仿佛提线木偶。一股强大无比的度化与寂灭双重力量,如同天地磨盘,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要将成蟜等人的意识强行剥离,肉身化为飞灰!
这是大罗金仙的领域之力——掌中佛国!虽非完整,但威力已远超太乙!
“混沌开天,万法不侵!”
成蟜怒吼,头顶混沌钟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钟壁上模糊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地水火风环绕,硬生生在这片灰败佛国中,撑开了一片独立的混沌空间!佛国的度化与寂灭之力冲击在混沌壁垒上,激起漫天涟漪,却难以寸进!
焰灵姬亦娇叱一声,双祖巫之力全力爆发!玄冥的绝对零度与共工的浩瀚真水交融,化作一条咆哮的黑水玄冥龙,环绕在混沌空间之外,不断冲击、冻结、侵蚀着那灰败的佛国壁垒!
玄诚子等人也知到了生死关头,纷纷怒吼着祭出法宝,施展最强神通,轰击佛国,虽如蚍蜉撼树,却也聊尽一份心力。
“顽抗!”寂灭禅主面无表情,盘坐九品金莲之上,手印变幻。那灰败佛国威能再增,无数由寂灭佛力凝聚的金刚杵、降魔杖如同暴雨般砸落,更有巨大的佛掌自虚空拍下!
“咔嚓…”
成蟜撑起的混沌空间开始出现裂痕,混沌钟碎片光芒闪烁,显然支撑得极为勉强。焰灵姬嘴角溢血,黑水玄冥龙也变得虚幻。大罗之威,终究难以正面抗衡!
就在这危急关头,成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引动混沌之心,并非攻击寂灭禅主,而是将绝大部分力量,连同混沌钟碎片的空间之力,狠狠轰向了众人脚下的古归墟路本身!
“既然不让走,那就谁都别想好过!给我碎!”
“轰隆隆——!”
承载着古路的、本就脆弱的空间结构,在内外力量的夹击下,终于不堪重负,发生了恐怖的大崩碎!无数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般四散飞射,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将那片灰败的佛国领域冲得七零八落!
“你!”寂灭禅主脸色微变,没想到成蟜如此果断狠辣,竟敢引爆古路!他不得不分心稳固自身所在的莲台,抵御空间崩塌的毁灭力量。
趁此机会,成蟜一把拉住焰灵姬,混沌之光卷住玄诚子、瑶池仙子等几个距离最近的人,顶着狂暴的空间乱流,朝着崩碎的古路深处、一个因崩塌而偶然显露出来的、散发着更加古老和奇异波动的幽暗裂隙,一头扎了进去!
“哪里走!”寂灭禅主怒喝,一道寂灭佛光追袭而至,却在触及那幽暗裂隙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消融!
下一刻,成蟜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幽暗裂隙之中,而他们原本所在的那段古归墟路,已彻底化为一片肆虐的空间风暴废墟。
寂灭禅主悬浮于风暴边缘,看着那缓缓闭合的幽暗裂隙,眼中幽蓝火焰明灭不定,最终化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语:
“竟敢闯入‘彼界回响’…也好,省了老衲一番手脚。只是…混沌钟碎片…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