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家秘殿,星魂单膝跪地,原本璀璨如星辰的衣袍变得黯淡无光,嘴角不断溢出泛着星辉的鲜血。天道星轨大阵的崩溃带来的反噬远超他的想象。那不仅仅是力量的反冲,更蕴含着一种极其可怕的、他无法理解的法则层面的伤害。
他内视自身,只见体内原本有序运转、符合天道规律的周天星力,此刻却变得紊乱不堪。星辰与星辰之间的引力平衡被打破,能量运行轨迹互相冲突、湮灭,甚至……熵在莫名地增加!这意味着他的力量正在从有序走向无序,从凝聚走向消散!
“熵增……这怎么可能?!”星魂眼中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天道之力,乃是宇宙间最有序、最恒定的力量,怎会出现热寂之象?!这违背了他所认知的一切法则!
他立刻试图运转至高秘法,引动更多天道之力来抚平创伤,稳定自身。然而,更让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那来自冥冥中“天道”的回应,似乎变得……淡漠而迟缓了许多。仿佛天道本身,对他这个“代言人”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审视。
是因为他此次行动的失败?还是因为……那最后出现的、干扰了天道星轨的混沌之力,引起了天道本身的忌惮甚至……“兴趣”?
星魂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触碰了某个不该触碰的领域,甚至可能……成了某个更高层面存在的“试探棋子”?
骊山行营,成蟜从昏迷中缓缓苏醒。身体依旧虚弱,但体内那方枯竭的混沌空间,却传来一种奇异的悸动与饱和感。仿佛在沉睡中,自行从外界汲取了某种特殊的“养分”。
他下意识内视,震惊地发现混沌空间不仅恢复如初,其范围甚至隐约扩大了一圈!空间中央,那点原本微弱的混沌核心,变得凝实了许多,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一种亘古、荒凉、却又包容一切的气息。
更让他惊讶的是,系统中残留的、关于之前地底能量爆发的数据记录。系统以一种极其客观冷静的视角,记录下了那混沌漩涡与天道星轨对抗的细微过程,并给出了一个惊人的分析结论:
【能量属性对比分析:入侵能量(标记为‘天道星轨之力’)与此位面已知灵气、法则契合度99.7%。宿主能量(标记为‘混沌能量’)与此位面已知灵气、法则契合度……37.4%。警告:宿主能量本源属性与当前世界底层规则存在显着差异,疑似存在高位阶外来属性。】
【推论:混沌能量优先级高于当前世界普遍能量规则,具一定‘超规则’特性。此前对抗中,‘天道星轨之力’溃散主因并非能量强度不足,而是规则层面遭到‘降维’干扰。】
成蟜看着这些分析数据,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混沌能量……并非简单的另一种属性的力量,它似乎……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或者说,它的存在本身,就隐隐超脱于此方天道的管辖?
这解释了为何它能屡次克制星魂的天道术法,也解释了为何星魂会对它表现出极大的震惊与贪婪。但这背后的意味,却让成蟜感到一丝不安——怀璧其罪。
咸阳宫,大朝。星煞傀儡之患虽暂平,地底异动虽隐瞒,但雍城之乱、边境灾祸、以及嬴政前日的短暂失态,依旧让朝堂气氛凝重。
吕不韦再次活跃起来。他虽不知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敏锐地察觉到嬴政和成蟜似乎都消耗巨大,且心情不佳。他立刻联合党羽,旧事重提,大肆抨击成蟜“兴修水利,劳民伤财,引动地脉,致生灾异”,更隐晦地将星煞傀儡的出现与骊山工坊的“奇技淫巧”联系起来,试图将祸水引向成蟜。
“长安君所为,虽有小利,然终非正道,有干天和,方今种种异象,岂非明证?”吕不韦一副忧国忧民之态。
若是往常,嬴政或许会强势压下。但此刻,他刚刚经历了与地底龙魂联系近乎断绝的剧痛与愤怒,又对那神秘的混沌之力产生了深深的疑虑,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
他没有立刻反驳吕不韦,而是将目光投向成蟜,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王弟,丞相所言,你有何辩解?”
这一刻,他不再是完全信任成蟜的兄长,而是一位对无法掌控的力量心生警惕的君王。
成蟜心中微沉,立刻察觉到了嬴政态度的微妙变化。他出列,依旧以数据说话,呈上工坊带来的粮产增收、器械改良、以及此次对抗傀儡中数据化战术带来的战果统计,逐条驳斥吕不韦的指控,逻辑清晰,证据确凿。
然而,他刻意回避了任何关于“地脉”、“异常能量”的话题,只强调技术本身的应用与效益。
嬴政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扶手,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王弟之功,寡人知之。然,丞相所言,亦不无道理。工坊之事,关乎国本,当慎之又慎。即日起,骊山工坊一应开支用度,需报由丞相府与少府共核。另,赐王弟府邸一座,于咸阳安心休养,工坊琐事,可暂交公输胜打理。”
明为赏赐休养,实为暂收权柄,加强监管!
成蟜躬身谢恩,面色平静,心中却凛然。嬴政的猜忌,已然种下。这并非源于吕不韦的谗言,而是源于对未知力量的本能警惕。他未来的路,将更加艰难。
退朝后,吕不韦志得意满,虽未彻底扳倒成蟜,但已成功离间,并重新掌握了部分权力。他回到相府,密室之中,脸上笑容却瞬间消失,变得无比阴沉。
“嬴政……成蟜……还有那该死的星魂……”他低声咒骂。他深知今日之胜只是表象,嬴政绝非易与之辈,成蟜更不会轻易倒下。而星魂的失败,让他失去了一大外力倚仗。
他走到那最深的暗格前,里面已空空如也。所有与外界的危险联系都已用尽。
沉默良久,他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与决绝。他取出一把匕首,划破掌心,以血在一张空白的帛书上快速书写——并非文字,而是一种极其古老、充满邪异气息的契约符文!
“既然你们都不给本相活路……那就一起……毁灭吧!”他低声嘶吼着,将写满血符的帛书点燃。
帛书在火焰中并未化为灰烬,而是化作一道漆黑的、散发着无尽怨毒与死寂气息的流光,瞬间穿透屋顶,消失于天际,直直射向天地间极北之处——那传说中连生灵都不敢靠近的归墟死地!
他竟是以自身精血与灵魂为引,向那归墟之中可能存在的、比星魂更加古老、更加邪恶的存在,发出了最后的、不计代价的求救与交易!
而与此同时,无尽深空之外,那双由星系构成的淡漠眼眸,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锁定了洪荒世界某个微小的点——那一点刚刚泄露过、与此方位面格格不入的混沌气息的坐标。
一种无形的、超越时空的观测,已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