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了人命，阳智起初也有些惊慌，但很快便冷静下来。
他指挥手下，将张军的尸体秘密运至京州东郊的荒山野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草草掩埋，企图毁尸灭迹。
随后一段时间，李磊如同人间蒸发，彻底消失了踪迹。
阳智判断李磊是被吓破了胆，不敢再露面，加之他们搜查了李磊的住所和老家，并未发现备份光盘，便逐渐放松了警惕，认为风险已经解除。
除了张军命案这条主线，调查还揭露了王祥更多令人发指的罪行：
查明王祥与多名女性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其中部分关系存续时间很长，并利用职权和影响力，为这些女性及其亲属谋取不正当利益。
王祥还利用阳智涉足多个灰色甚至黑色产业领域，并在这些产业中占有干股，进行权钱交易，牟取巨额非法利益。
同时，为了其情妇哥哥所开的电缆厂能垄断市场，公然利用职权进行强买强卖。哪个建筑工地敢不使用该厂生产的电缆，便会遭到王祥指使人员的各种刁难、检查甚至报复，气焰嚣张至极。
至于其他诸如违规帮助他人“捞人”、平息事端、干预司法等以权谋私的行为，更是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而且，办案人员在其几处住所还查获了大量来源不明的财产。
现场起获的现金超过千万人民币，光是价值超过百万的名贵手表就有三块，其他如名牌包、高档烟酒、名贵茶叶、金银珠宝、名人字画等奢侈品更是堆积如山，数量惊人，其奢靡程度令人咋舌。
当王祥的最终调查报告呈送到赵立春的办公桌上时，即便是见惯了风浪的赵立春，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之前虽然知道王祥跋扈、贪财，但也只是认为这是其性格缺陷和一般性的违纪违法，万万没有想到，王祥的所作所为竟然会如此严重，如此触目惊心！
贪污受贿数额之巨，生活作风之糜烂，滥用职权之肆无忌惮，尤其是竟然牵扯到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和底线。
至此，赵立春对王祥最后的一丝怜悯之情也彻底烟消云散。
在这种罪行面前，他意识到，之前试图“保”他这个“能吏”和“忠臣”的想法是多么荒谬和危险。
好在当时祁同伟及时逼宫，案件又是在自己人的调查之下，相关影响可以降到最低！
现在，在他看来，能给王祥留下一条性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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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进入七月，江南的梅雨季节刚过，天空总算开始放晴。
在省政法委的小会议室内，五个人围坐在一起。
分别是王祥专案组最核心的三人，组长高育良，副组长省纪委副书记石峰、省公安厅副厅长张建军，另外的两人则是以及京州市委书记陶鸿生和公安厅长祁同伟。
今天会议的主题，是讨论对那些情节轻微、处于灰色地带的涉案人员的最终处理意见。
高育良主持会议。
“从五月三日王祥落马，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目前，王祥犯罪团伙的主要犯罪事实已经基本查明，案情通报也已经放在大家的面前，相信大家已经看过了！”
“现在该固定证据的已经固定，该移交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的，也要准备移交了。”
“今天找大家来，主要是议一议，对于那些涉案程度较轻、但确实也存在问题的相关人员，该如何定性，如何处置，拿出个统一的意见来。石峰同志，你先介绍一下具体情况吧。”
石峰扶了扶眼镜，翻开面前的笔记本，语气严谨地开口：
“根据我们纪委这边梳理的情况，这部分人员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其一，是帮助王祥违规办理具体事务的一些公职人员。比如，王祥曾授意车管所，为他的商人朋友违规办理特殊号牌，车管所的主要负责人因为涉嫌巨额受贿已经被立案侦查。”
“但下面一些具体经办的基层人员，主要……嗯，主要是碍于王祥当时的权势和淫威，没有敢于坚持原则，违规办理了业务。”
“事后，多数人只是接受了当事人送的一些烟酒、茶叶等价值不高的谢礼，并未发现有大额经济利益输送。”
“对于这部分人，我们纪委内部的初步意见是，要求他们积极退缴所收受的礼品折价款，然后由原单位党组织依据相关规定，给予相应的纪律处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为难：“其二，就是……就是一些与王祥有过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女民警和机关工作人员。”
“根据调查，涉案人员......较多！而且，她们中的大多数，都供述自己是受王祥利用职权以辞退、调离要害岗位等手段的威胁下，被迫就范的。”
“这部分同志……处理起来，确实比较棘手，既要维护纪律的严肃性，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张建军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调查中也反映了这一点。王祥在这方面非常跋扈，很多女同志受害了也不敢发声。”
高育良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我们处理干部，既要讲原则，也要讲政策，更要有人文关怀。一个人背后就是一个家庭，影响到的不只是她个人。”
“对于这些确实受到胁迫的女同志，我们要慎重，要给出路，不能一棍子打死。要考虑到她们也是受害者的一面。”
他说完，将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听着、未发一言的祁同伟：“同伟，你是公安厅长，对系统内的情况更熟悉，谈谈你的看法？”
祁同伟心里有些无奈，这点子事情，依照现有规定处理就是了，根本用不着拿到这个级别的会议上专门讨论。
他想起了上一世，岩台市那名被判刑的组织部长！和一百多名女干部通奸，最后他被判刑，那群女干部几乎没有被处理。
而今天高育良之所以这番作态，立一个宽厚的人设，顺便给涉案人员卖个人情。
要是再上一世，他估计就顺水推舟了，不过现在，他却有不同的看法。
“这个问题，其实没那么复杂。关于那些女同志是否属于被迫，很好确认嘛。”
“就看次数和后续行为嘛。如果只有一两次，并且在事后没有主动索取任何好处，甚至刻意躲避王祥的，可以倾向于认定为受到胁迫。”
“但如果超过三次……”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迎上高育良有些错愕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我认为，基本就可以认定是通奸了，自愿的成分很大。”
“噗——”旁边的陶鸿生差点笑出声，赶紧端起茶杯掩饰，肩膀却忍不住微微耸动。
高育良也是哭笑不得，指着祁同伟：“同伟啊！你……你这叫什么话！这……这怎么能按次数来算呢？太武断，太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