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刚离去,祁同伟又将目光转向刘洪涛:
“洪涛局长,全市范围内禁摩的可行性论证和推动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知道,飞车抢夺案件高发,与摩托车作为便捷作案工具密切相关,所以从上个月开始一直在推动这个事情。
刘洪涛面露难色,叹了口气:“同伟局长,难度非常大啊。”
“我们已经和市政府相关部门沟通了好几轮,从市里领导到区街基层,反对的声音很多。”
“主要理由是摩托车目前还是很多市民重要的代步和谋生工具,涉及面太广,一刀切禁止恐怕会引发社会矛盾。”
祁同伟理解地点点头,他知道这绝非易事。但他态度依然坚决:
“困难肯定有,但这件事再难也要想办法逐步推进。”
“摩托车的管理问题不从根本上解决,飞车抢劫这类街面犯罪就很难彻底根治。我们不能总是事后追查,要前置防线。”
他清晰地记得,前世甚至有一位贡献卓着的院士都曾在街上被飞车党抢夺笔记本电脑,当时他的电脑里还有价值连城的、倾注了医学院研究团队的药方。
所幸这件事得到了相关领导的极大重视,而且一度闹的满城风雨,罪犯无奈将电脑还回。
如果当时药方流到国外或者那位国宝级的科学家反抗遭遇不测,对对整个华夏都将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祁同伟提出了新的思路:“可以考虑分步实施,先在案件高发的重点区域、重点路段划定禁摩区,试点运行。取得成效、积累经验后,再逐步扩大范围。”
“同时,要借此严打东风,大力整治假牌、无牌、套牌摩托车!对于那些假牌照的生产者,要严查、严惩!”
“你去给车管所开专项会议,所有摩托车上牌必须严格依法依规,严禁附加任何没有政策依据的收费!”
“谁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还想刁难群众、捞取好处,就小心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祁同伟知道,之所以出现这么多假牌车、无牌车,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上牌的程序复杂,各种环节费用太高。
刘洪涛感受到了祁同伟的决心,郑重表态。
“是!我明白了!我会再和市政府那边积极沟通,拿出一个分步骤、有缓冲的实施方案出来。”
祁同伟颔首肯定,随后,刘洪涛又请示了一个更敏感的问题:
“局长,最近我们在火车站周边的整治行动,抓的大多是一些外来流动人员或者小混混。”
“那些盘踞多年、根基较深的本地地头蛇、坐地户,他们似乎还在观望,没什么大动作。”
“我们要不要…...趁现在这股势头,动一动他们?”
祁同伟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再等等。”
“目前我们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省里明确的打击毒贩和浮在面上的黑恶团伙这两大重点上,人手和资源都绷得很紧。”
“那些坐地户关系网复杂,牵一发可能动全身,需要更充分的准备和更合适的时机。”
“先把眼前最紧迫、证据最确凿的案件办好,把声势造起来。时机成熟了,自然轮到他们。”
“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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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特区警方的反馈信息传了回来,证实了祁同伟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在特区近期抓获的飞车党成员中,确实也发现了不少来自滇省西天等县的人员。
这一趋势足以给羊城和特区两地警方敲响警钟。
收到确凿消息后,祁同伟不再犹豫,立刻开始着手组建前往滇西源头的工作组。
经过与刘洪涛的详细研究,并与特区公安局电话协商,最终确定了工作组构成:
羊城市局和特区市局各派遣一名有经验的办案民警和一名宣传干事,省公安厅刑侦局则由政治处处长孙明亲自带队,再配一名政治处干事,组成一个六人联合工作组。
这个阵容兼顾了办案、宣传和对外协调的职能,且由省厅干部带队,到县一级开展工作也足够有分量。
而且祁同伟也已经提前与滇西省公安厅的主要领导通过电话,对方听闻情况后高度重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全力配合粤省同行的工作,要求天等县公安局做好对接。
方案大致确定后,当天下午,祁同伟正在羊城市局局长办公室里审阅工作组的最终名单和行程计划,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市局办公室主任汪菲。
她今天穿着一身合体的职业套装,画着淡妆,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决绝和忐忑。
“汪主任?有什么事吗?”祁同伟抬起头,有些意外。
汪菲没有关门,而是将门彻底打开,走到办公桌前,双手微微交叠放在身前,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
“局长,我听说…...去滇西天等的工作组,人员已经定下来了?”
祁同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清楚她突然问这个的用意。
汪菲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局长,我申请加入这个工作组!”
这个决定,是她经过无数个不眠之夜,反复权衡、内心挣扎后的结果。
自从曹东调离之后,她在局里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原本巴结奉承她的人,如今都避之不及,各种风言风语和暗中排挤更是让她举步维艰。
曹东走之前对她没有任何交代和安排,仿佛她只是一件用旧了的物品。
而且曹东到了京城对她的电话也是爱接不接,这让她已是彻底的失望。
而祁同伟上任后,虽然嘴上说不翻旧账,但行动上却对她敬而远之,几乎将她架空。
她这个办公室主任,名存实亡,甚至连份内的文书、会务工作,祁同伟也常常直接交代给副主任或秘书去办,她完全被边缘化了。
这种被无视、被抛弃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迷茫、委屈和不甘。
她深知,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政治生涯就算不彻底终结,也只能混吃等死了。
她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曾经也是充满理想,而且她才29岁,她还没有结婚,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