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黑衣男子开始如数家珍般细数:
“白山,籍贯京城。83年,因抢劫和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
“在监狱服刑期间,被同监舍犯人揭发出还犯有余罪,刑期追加11年。”
“91年,被遣送到新疆石河子监狱服刑,因表现良好,被分配在监狱的草场内放牧。”
“你有个特长,擅长挖坑。”
“在新疆服刑期间,你至少杀了两个狱友。你把他们都埋在了你事先挖好的深坑里。”
“事后你对狱方谎称这些人都是越狱失踪了。由于找不到尸体,监狱方面虽然怀疑,但也一度拿你没办法。”
“上个月,你如期提前一年获得释放。然后回到北京,就连续制造了袭击武警抢枪、枪击哨兵、枪战巡警的三起惊天大案。”
“我说的,有哪一句不对吗?”
白山听得浑身冰凉,汗毛倒竖!
前面他坐牢的经历或许还能查到,但他在新疆狱中的事情,以及回京后作的案,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
这绝不可能是一般人!
他脑中飞速旋转:是警察?不对!警察抓人不会用这种手段!是那俩死鬼的亲戚朋友来报仇?
也不像啊…...那两个人也不像是有这么牛逼的亲戚朋友的人啊!
“两位大哥,你们说的什么我真听不懂啊!我是坐过牢,可我没杀过人......”
话没说完,高个男人就打断了他:
“你杀的那两个狱友,其中一具的尸体,就埋在你们放牧住的牛棚墙壁吧,好像还不到半米远吧?真是够胆大包天的。”
白山如遭雷击,自己杀人如果他们是推辞到的,那埋尸的地点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难道是开了天眼?
他强压住内心的恐惧,试图套话:
“兄弟…...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们是那两人的亲戚?来找我报仇的?”
“不是。”黑衣人干脆地否认。
白山稍微松了口气,不是报仇就好商量:
“那…....那你们想干什么?要钱?我现在是真没有!不过你们开个价,放我出去,过段时间,我肯定加倍给你们送来!我白山说话算话!”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似乎觉得很好笑。
高个黑衣人不再理会他,拿出一个手机,拨了个号码,只说了三个字:“办妥了。”
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白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种做派…
“你们…...你们是警察?!”他失声叫道。
“不是。”黑衣人收起手机,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放松点,其实我们是来帮你的…...”
“帮我?帮我什么?”白山有点懵。
“帮你赎罪的,让你少杀几个人,也帮你少造点孽。”黑衣人的话意味深长。
之后,无论白山再如何咆哮、质问、利诱、哀求,两个黑衣人都像哑巴一样,不再说一个字。
最后似乎被吵得不耐烦了,直接用胶带封了他的嘴,又用黑布条蒙上了他的眼睛。
世界瞬间陷入黑暗和寂静,只剩下白山自己粗重恐惧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大约凌晨三点多,远处隐约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辆。
高个黑衣人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他接听了一下,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两人迅速走到仓库门口,透过缝隙看到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车正沿着颠簸的土路向这边驶来。
两人对视点头,毫不迟疑地转身,从厂房另一侧早已勘察好的破窗悄然离去,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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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巨响,废弃厂房生锈的铁门被警方用破门锤狠狠撞开!
几名特警率先突入,迅速控制了各个角落。
“安全!”
“安全!”
确认没有危险后,一个身穿警用大衣、面色凝重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正是公安部刑侦局局长陈海峰。
他深夜被一个神秘电话从家中惊醒,对方精准地说出了并案调查的三起枪击案,并提供了一个详细地址,声称“送他一个一等功”。
尽管将信将疑,但案件压力巨大,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他立刻亲自带队前来。
这时,一名技术人员上前,小心翼翼地撕开白山嘴上的胶带和蒙眼的黑布。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白山眯起了眼睛,等他看清眼前是一群警察时,先是本能地一阵恐慌,随即立刻戏精上身,大声喊道:
“警察同志!救命啊!我被坏人绑架了!快救救我!”
陈海峰没有理会他的表演,他的目光被离白山不远处一个小木桌上放着的一个小型便携式录音机吸引了。
他走上前,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里面传出了昨晚两个黑衣人与白山的对话录音,清晰无比地回荡在空旷的厂房里。
几分钟后,录音播放完毕。
所有在场的警察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射向白山,充满了震惊、愤怒和鄙夷。
白山面如死灰,彻底瘫软在椅子上。
——————
当日下午,陈海峰的秘书走进局长办公室,低声汇报:
“局长,白山全部招供了。作案动机、过程、藏枪地点…...和录音里那个人说的,以及我们技术比对的结果,完全吻合。还有他对监狱里杀害两名狱友也供认不讳!”
陈海峰从文件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嗯。立刻联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监狱管理局和当地警方,核实情况,请求协助取证。”
“是!”秘书继续道,“另外,技术部门查了昨晚打给您的那个号码,是一个磁卡式公用电话,位于海淀区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周边没有安装闭路电视监控系统,无法追踪是谁使用的。”
“那个录音机我们也查了,是索尼的最新款超薄随身听,具有录音功能,目前国内还没有正式上市,渠道来源无从查起。”
陈海峰点了点头,挥手让秘书出去。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是谁?到底是谁?
给自己送了这一份大礼?
能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将如此危险的悍匪生擒,并将几乎所有的犯罪证据和细节都摆到了他的面前,对方的能力......深不可测!
但是这两人又否认是那两名被害人的亲戚朋友,而白山在外面坐牢十来年,根本就没有别的仇人。
那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替天行道?还是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