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骑绝尘,离了苏州城已有三十里。陆小凤忽然勒住马缰,眉头微蹙。
“不对劲。”他低声道。
花满楼侧耳倾听:“后方三里处有马蹄声,约十余人,速度极快。”
西门吹雪冷冷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陆小凤笑道:“看来有人不打算让我们轻松离开苏州。”他环顾四周,“前面有片竹林,咱们去会会这些朋友。”
竹林幽深,风声过处,竹叶沙沙作响。三人刚隐入竹林中,追兵已至。为首的竟是李乘风!
“李捕头?”陆小凤从竹影中走出,似笑非笑,“这是要为我们送行?”
李乘风面色阴沉,与先前判若两人:“陆大侠,交出那张图,我可保你们平安离开。”
陆小凤挑眉:“什么图?莫非是那魔教据点图?不是已经由赵毅送回六扇门了么?”
李乘风冷笑:“赵毅?那个蠢货现在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他一挥手,手下纷纷亮出兵刃,“我最后说一次,交出来!”
陆小凤叹息:“我原以为衙门内鬼只是个小小吏员,没想到竟是李捕头你。难怪每次布置抓捕,凶手都能提前知晓。”
李乘风不再多言,长剑出鞘,直取陆小凤。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十余名手下也纷纷攻上。
西门吹雪剑光一闪,已迎上三人。花满楼虽目不能视,但听风辨位,银针飞射,精准无比。
陆小凤与李乘风过了数招,发现对方剑法狠辣诡异,绝非寻常捕头所能有。“好剑法!想不到李捕头深藏不露。”
李乘风狂笑:“你以为薛影是主谋?他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布局者,远非你能想象!”
突然,竹林深处传来一声轻笑:“李乘风,你说得太多了。”
一个青衣人缓步走出,面上戴着青铜鬼面,手中把玩着双鱼玉佩。
陆小凤眼神一凝:“果然还有幕后之人。”
青衣人轻笑:“陆小凤,你确实聪明。可惜,聪明人往往活不长。”他挥手间,竹林四周突然出现数十名黑衣箭手,弓弦满拉,箭镞泛着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花满楼低声道:“东南方向有缺口。”
西门吹雪剑势一变,瞬间刺倒两人,打开一道缺口。陆小凤会意,突然向李乘风撒出一把粉末,正是从薛影处得来的血玉粉。
李乘风急忙后退,陆小凤已借机脱身。三人向东南方向疾退。
箭如飞蝗,追着他们的身影。西门吹雪剑光舞动,将箭矢尽数挡开。花满楼听声辨位,银针连连射出,箭手应声倒地。
青衣人并不追赶,只冷笑道:“陆小凤,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在京城等你。”说罢,与李乘风等人迅速退去。
三人脱险后,在一处山洞暂歇。
陆小凤把玩着从薛影处得来的瓷瓶,忽然道:“你们可曾觉得,那青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花满楼沉吟道:“他刻意改变了声线,但呼吸节奏和语气,确实似曾相识。”
西门吹雪忽然道:“是客栈伙计。”
陆小凤猛地击掌:“不错!那晚在客栈提醒我们小心的伙计!难怪他递茶时手抖,不是害怕,是激动!”
花满楼蹙眉:“如此说来,我们一路行踪都在对方监视之下。那赵毅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陆小凤站起身:“我们必须回苏州!”
三人连夜折返苏州城。果然,在城外五里处的河边发现了赵毅的尸体。他胸口有个血红掌印,与之前命案如出一辙。
“又是血玉粉。”陆小凤检查后叹道,“他们故意用同样的手法,是在嘲讽我们。”
花满楼在赵毅手中发现一丝金线:“这是...西域金丝绒的线头。与客栈掌柜死时攥着的衣料相同。”
西门吹雪忽然指向远处:“有火光。”
苏州城内薛府方向,火光冲天!
三人急忙赶回薛府,只见府邸已陷入火海。真薛神医被困在院中,四周是黑衣人的围攻。
“救我...”薛神医嘶声喊道,“我知道他们的秘密...”
陆小凤正要上前,忽然停住脚步。他注意到薛神医站姿有异——原本残疾的双腿,此刻却稳稳站立!
“小心有诈!”陆小凤喝道。
但为时已晚。“薛神医”突然暴起,双掌泛起血红之色,直拍陆小凤面门!这一掌又快又狠,掌风带着腥气,显然蕴有剧毒。
西门吹雪剑光一闪,刺向对方掌心。却不想这只是虚招,“薛神医”突然变掌为指,点向花满楼!
原来他的目标一直是花满楼!千钧一发之际,花满楼听风辨位,侧身避开要害,但肩头已被指风扫中,顿时一片麻木。
陆小凤灵犀一指疾点对方后心要穴。“薛神医”踉跄前扑,面上的人皮面具脱落,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你不是薛神医!”陆小凤惊道。
那人狂笑:“真薛神医早已不在人世!那日你们见到的‘真薛神医’,也是假的!不过是我们安排的戏码!”
陆小凤心下一沉:“那医书...”
“自然也是假的!”那人得意道,“其中记载的所谓解毒之法,实则是剧毒配方!你们若按方调配,必死无疑!”
花满楼盘膝坐下,运功逼毒,轻声道:“幸好,我从未相信那本书。”
原来花满楼心思缜密,早已察觉“真薛神医”的破绽——一个被囚禁多年的人,指甲不可能那般整洁,皮肤也不可能毫无伤痕。
西门吹雪剑指那人咽喉:“谁派你来的?”
那人冷笑:“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突然口喷黑血,倒地身亡。
火越烧越大,三人只得退出薛府。站在街角,望着冲天火光,陆小凤忽然笑道:“好一出大戏!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花满楼肩头的麻木稍减,轻声道:“但有一事他们弄巧成拙——那本医书中的毒方,恰好让我想起一种西域奇毒的解法。”
西门吹雪看向他:“赵毅所中之毒?”
花满楼点头:“正是。若及时救治,或有一线生机。”
三人急忙返回赵毅“尸身”处。花满楼取出银针,刺入赵毅周身大穴,又以独特手法推拿。不多时,赵毅突然咳出一口黑血,竟悠悠醒转!
“我...我没死?”赵毅虚弱地问。
陆小凤笑道:“有花公子在,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原来花满楼早已察觉赵毅中毒而非中掌,故意不说破,将计就计,引出幕后之人。
赵毅喘息道:“那青衣人...我认得他的玉佩...是京城宁王府的信物...”
陆小凤眼神一凝:“宁王府?难怪有如此势力。”
至此,案件才算真正水落石出。原来宁王早有反意,与西域魔教勾结,企图颠覆朝廷。叶家当年发现的秘密,正是宁王与魔教往来的证据。宁王派人数次寻找未果,只好灭口所有知情人。
陆小凤将所得证据秘密送往京城六扇门总部。一月后,朝廷以谋逆罪查抄宁王府,宁王自尽,党羽尽数落网。
江湖重归平静。三人再次站在扬州茶楼,终于安心地享用那迟来的早茶。
陆小凤夹起一个蟹黄汤包,笑道:“这次总算没人打扰了。”
花满楼轻品香茗:“但愿如此。”
西门吹雪望向窗外,忽然道:“未必。”
只见远处一骑快马奔来,马上人高举一封密信:“陆大侠!京城急件!”
陆小凤苦笑:“看来这早茶,又喝不痛快了。”
但这次,他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因为江湖永远有新的谜团等待解开,而陆小凤最爱的,就是解开谜团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