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私立医院的VIp楼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窗外暴雨依旧,敲打玻璃的声响像是为病房内压抑的气氛奏着沉闷的背景乐。
徐宏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并非全然因为腿伤剧痛,更多的是源自内心焦灼的炙烤。法国的商业帝国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分崩离析,每一分钟都可能有关键证据被锁定,每一秒都可能有心腹手下在压力下崩溃。困在成都这间病房里,隔着千山万水遥控,效率低下且充满了信息失真的风险,这感觉比腿上的石膏更让他窒息。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遍布,看向如铁塔般守在床边的保镖头子山魈。
“山魈,”徐宏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不能再等了。你立刻想办法,通过一切渠道,联系民航局相关部门,申请紧急公务飞行许可,申请一条从成都直飞巴黎的专机航线!”
山魈闻言,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老板,您的伤……医生明确说绝对不能长途飞行,风险极大!”
“顾不了那么多了!”徐宏低吼着,因为激动而牵扯到伤处,痛得他嘴角抽搐,但他眼神中的疯狂和偏执却愈发浓烈,“法国那边才是根本!这里……”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周围,“只是皮肉伤!死不了人!但公司要是完了,我们就全完了!必须我亲自回去坐镇!才能稳住局面,打通关节!快去!”
山魈看着老板眼中那股近乎毁灭般的急切,知道劝说无用,重重点头:“是!我立刻去办!但申请需要时间,而且您的情况,航医评估可能很难通过……”
“想办法!用钱砸!找关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要在最短时间内拿到许可!”徐宏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同时,让机组做好准备,一旦许可下来,立刻出发!”
“明白!”山魈领命,快步走出病房,开始动用一切能量去攻克民航系统的关卡。他知道这很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徐宏现在的状态,他必须去尝试。
病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徐宏粗重的呼吸声。他深知申请专机航线希望渺茫,但他必须做出这个姿态,甚至内心深处,他期盼着出现奇迹。仿佛只要他挣扎着要回去,就能远程震慑住那些在巴黎“趁火打劫”的对手。
……
上海,启航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周志远站在巨幅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黄浦江上穿梭的船只,眼神深邃。阿力静立在他身后,刚刚汇报完最新情况。
“远哥,成都那边眼线传回消息,徐宏正在不惜代价,试图申请重伤状态下直飞巴黎的专机航线。”
周志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困兽犹斗,垂死挣扎。他以为他回去了就能扭转乾坤?未免太天真了。”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阿力,“李梅那边,安防等级提到最高了吗?”
“已经全面提升。”阿力沉稳回答,“‘避风港’内外三层安防,全是我们的核心队员,二十四小时轮值,技术防控和物理隔离都已到位,确保万无一失。食物水源专人专供,信息完全屏蔽。徐宏就算有通天眼,短时间内也绝找不到。”
“不够。”周志远声音低沉,“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加派一组人,在备用安全点待命,随时准备应急转移。告诉负责的李队长,李梅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容有任何闪失。”
“是!”阿力立刻记下。
“孩子呢?法国那边有什么进展?”周志远最关心的始终是这一点。
阿力的脸色稍微凝重了一些:“国际刑警组织法国总局和国家宪兵特勤队(GIGN)的一个小组,根据之前恢复的线索和线人提供的碎片信息,联合行动,突袭了诺曼底地区那个可疑的葡萄酒庄。”
周志远目光一凝:“结果如何?”
“行动很迅速,包围也很成功。”阿力语速平稳,却带着一丝遗憾,“但是……扑空了。庄园里确实有近期生活过的痕迹,尤其是在一个封闭的侧翼房间里,发现了儿童读物、双份的洗漱用品,甚至还在床底找到了一只很小的、手工编织的彩色小马玩具……可以确定孩子们直到不久前的确被关在那里。”
周志远的心揪了一下,那只彩色小马的细节,让他仿佛能触摸到孩子们曾经存在的气息。
“人呢?”他追问。
“被转移了。”阿力叹了口气,“时间点卡得非常精准,就在突击行动开始前大约四到六小时。对方反应极快,撤离得也非常干净,几乎没有留下指向性的线索。现场只找到一些模糊的车辙印,方向指向多个岔路,追踪难度极大。警方判断,这很可能是徐宏在成都出事或法国公司被查的消息传出后,他远程下达的紧急转移命令。”
又迟了一步!
周志远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指节微微发白。愤怒和失望的情绪交织,但很快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桌面上。
“这说明我们的方向完全正确!徐宏的慌乱转移,恰恰证明孩子是他最重要的命门,也意味着他的防御出现了漏洞!”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告诉我们在法国的人,配合警方,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排查那个时间段从庄园附近区域离开的所有车辆,尤其是能容纳儿童并不引人注目的普通车辆!还有,查那个编织小马的来源,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是,远哥!”阿力感受到周志远语气中的决绝,立刻领命,“我会让他们加大排查力度,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周志远走到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虽然再次与孩子失之交臂,但并非毫无收获。徐宏的疯狂和警方的步步紧逼,正在不断压缩他的藏身空间。那只遗落的彩色小马,像是一个微弱的信号,预示着离找到他们的那一天,或许不远了。
而此刻,成都医院里,刚刚打完数个电话、动用大量人脉关系却依旧在民航申请上进展缓慢的徐宏,接到了山魈带来的另一个坏消息。
“老板……法国那边的朋友悄悄传话过来,说警方……好像突击检查了诺曼底的一个庄园……虽然没抓到什么,但风声很紧……”
徐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因为腿痛,而是因为一种彻骨的寒意。
警方……竟然摸得这么快?!离他转移孩子才过了多久?!
周志远!一定是周志远在后面推动!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暂时忘记了腿上的疼痛。他意识到,他可能严重低估了周志远的决心和能量,也低估了警方介入的深度。
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极端阴鸷的光芒,对山魈嘶声道:“专机航线继续申请!另外……给我准备另一部绝对安全的电话……我要安排……最后一步棋!”
风暴正在加速汇聚,双方的行动与反击越来越快,而那两个无辜的孩子,依旧在风暴眼中漂泊,牵动着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