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的杭州,年味尚未完全散去。街道两旁的红灯笼依然高挂,但街上的车辆行人已明显增多,恢复了往日七八成的繁忙。周俊杰的黑色奔驰驶下高速,融入这座他经营多年、视为私人领地的城市。车窗外的繁华景象灼烧着他的野心——这一切,他不仅要牢牢抓住,更要彻底从启航剥离,据为己有。
他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驱车前往西湖边一处僻静的私人会所。这里是他常年包下的隐秘据点,许多针对启航的“掏空”计划都在这里酝酿。
停好车,他并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逐个拨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他的私人律师,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决绝:“张律师,是我。立刻到我西湖边的老地方。带上‘杭耀’、‘启辰’、‘浙科发展’这三家空壳公司的全套资料和印章,特别是它们与启航杭州分公司签订的所有‘咨询服务’、‘工程分包’协议。对,现在,立刻!”
第二个电话打给他的财务总监,语气急促而强硬:“老王,我到了。立刻操作,以支付‘项目预付款’、‘材料采购款’的名义,将分公司账上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全部划转到那三家公司的账户。金额做大,分批转,今天之内必须完成第一波转账!”
第三个电话则打给了他的核心同伙,项目开发部经理孙浩。这次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兴奋:“浩子,收网的时候到了。通知我们的人,立刻启动‘项目转移’预案。所有核心的技术资料、客户名单、供应商合同,全部备份加密。明天上午,召集所有我们控制的施工队和材料商开会,告诉他们,以后项目主体要变了,想继续干的,就得跟新公司签合同!”
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周俊杰才感觉那股疯狂的冲动稍稍平复,他眼中闪烁着攫取的光芒,下车走进会所。服务员默不作声地将他引至临湖包厢。
律师张维很快赶到,拎着沉重的公文箱,脸色煞白,手甚至有些发抖。“周总,”他声音发干,几乎带着恳求,“这三家空壳公司…它们和分公司签订的那些合同,金额虚高得离谱,根本经不起查!这样大规模转移资金,完全是挪用公款,是职务侵占!一旦总部审计,这就是铁证如山!我们…我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周俊杰猛地逼近一步,眼神凶狠地盯着他:“考虑?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等他周志远派周健过来,把我一脚踢开,到时候我才是一无所有!现在动手,钱、项目、人都在我手里!就算他告我,官司也能拖个一年半载,到时候老子早就站稳脚跟了!你怕了?现在想下车?晚了!别忘了,那些合同上的律师签名是你张维!”
张律师踉跄后退一步,面无血色,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后背。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正说着,财务总监老王也赶到了,脸色同样惨白如纸:“周总,账…账上的流动资金大概有八千多万,第一笔三千万已经按您的要求,以预付滨江项目二期工程款的名义,转到‘杭耀’公司了。但…但这笔钱数额太大,理由太牵强,最迟明天,总部的财务风控一定会发现异常并冻结账户…”
“发现就发现!”周俊杰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狞笑,“等他们走完流程发现问题,钱早就分散转移几百遍了!继续转!把能动的钱全部转走!一毛钱也不要给周志远留下!”
老王身体微微颤抖,几乎要哭出来:“周总,这…这是要坐牢的…”
“闭嘴!”周俊杰低吼,“跟着我,以后有的是钱!再啰嗦,你现在就可以进去!”老王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不敢多言,踉跄着逃离了包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周俊杰在这个包厢里,如同一个疯狂的窃贼,疯狂地发号施令。他不再需要任何掩饰,直接命令手下心腹开始有步骤地转移分公司核心资产、撬动核心客户、威逼利诱关键员工站队。他甚至亲自打电话给几个掌握着分公司重要专利和技术秘密的工程师,许以重金和股权,要求他们立刻带着资料“跳槽”到新公司。
他动作快得惊人,也狠得惊人,每一个指令都旨在以最快速度掏空启航杭州分公司这个庞然大物,将其血肉填充到自己控制的空壳公司中去。那股赤裸裸的贪婪和背叛,让每一个执行他命令的人都感到胆战心惊,却又被巨大的利益许诺和恐惧挟持,无法回头。
夜幕降临,西湖夜景温柔,却照不进包厢里正在进行的疯狂窃取。周俊杰送走最后一位前来“表忠心”的下属,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湖对岸的灯火。手机里,家族群依旧热闹,妻子依旧沉默。但他此刻心中没有愧疚,只有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掌控感。他感觉自己正在创造历史,正在夺取本应属于他的一切!
他拿出手机,这次不是打给周志远,而是打给了他在税务局的一个关系。电话接通后,他语气热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刘哥,过年好!兄弟这边遇到点急事,需要尽快办理几家公司的股权变更和税务登记…对,速度要快,手续可能有点小问题…麻烦您务必帮这个忙,好处费绝对让您满意…”
挂掉电话,周俊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要在周志远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所有的法律手续,哪怕只是形式上的,造成既成事实!
奔驰车再次汇入杭州的车流,像一条滑入暗夜的毒蛇,扑向它觊觎已久的猎物。城市的霓虹闪烁,冷漠地注视着这场正在发生的、赤裸裸的商业背叛与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