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椅,坚硬的桌面,惨白的灯光。看守所的审讯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苏曼坐在那里,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此刻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昂贵的套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精致。但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曾经顾盼生辉、带着娇媚和算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癫狂的恨意,像两簇淬了毒的火焰,在惨白的灯光下熊熊燃烧,死死盯着对面负责记录的年轻女警。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悔意,只有被剥夺了猎物的狂怒和刻骨的怨毒。
“苏曼,关于张晓云女士中毒一案,你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吗?”主审的警官声音沉稳,带着职业的克制,试图穿透她那层厚厚的恨意壁垒。
“补充?”苏曼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尖锐、扭曲的冷笑,那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我没什么好补充的!我做的!就是我做的!**那杯加了料的高档红酒**,就是我亲手递给那个贱人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利:“我就是恨张晓云!恨不得她死!恨不得她下地狱!她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职员,她凭什么抢走我的周志远?!”
“周志远”三个字从她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扭曲的占有欲和毁灭一切的疯狂。她双手猛地砸在金属桌面上,发出“哐当”巨响,手腕上的手铐哗啦作响。
“他是我的!**深圳远航在杭州分公司的副总**!搞建筑的精英!他本该是我的丈夫!我们苏氏集团和他们家才是门当户对!张晓云那个贱人,她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勾引他?她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她甚至……她甚至怀了他的孩子!”苏曼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她肚子里的孽种,也配活下来?!”
提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苏曼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怜悯,只有一种病态的、报复得逞的快意和更加深重的怨毒。“没了……都没了……哈哈哈……”她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眼泪却混着疯狂的笑意一起流淌,“她活该!她和她肚子里那个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活该!”
女警员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眉头紧锁。主审警官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而凝重。
“所以你就下毒?”警官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压迫感。
“对!”苏曼毫不犹豫地承认,下巴高高扬起,仿佛在宣告一场胜利,“我就是要她死!要她痛苦!要她失去一切!我要让她尝尝被人夺走心爱之物的滋味!我要周志远看看,他选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就是要借着陈明达那个蠢货,空手套白狼!”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就是要让周志远身败名裂!让他从副总的位子上滚下来!让他变得一文不值!让他尝尝从云端跌进泥里的滋味!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求我!还有张晓云……我要亲眼看着她咽气!”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肉,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疼痛。恨意已经彻底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感知,将她变成了一个只为毁灭而存在的怪物。
“苏曼,你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未遂)和故意伤害罪(导致流产),性质极其恶劣!”警官严厉地警告,“任何个人恩怨都不是你触犯法律、剥夺他人生命的理由!你所说的‘空手套白狼’操纵项目、陷害周志远的事情,我们也正在全力调查,你最好如实交代!”
“交代?哈哈哈……”苏曼再次狂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绝望的嘲讽,“交代什么?苏氏集团……呵,苏氏集团一夜之间倒闭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我苏曼现在一无所有了!都是拜他们所赐!拜周志远!拜张晓云!拜那些落井下石的畜生!”
她猛地止住笑,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警官,一字一句,如同诅咒:“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了!我就是要他们死!我恨!我恨啊——!”
凄厉的嘶吼在审讯室里回荡,久久不散。那是来自深渊最底层的回响,充满了毁灭和疯狂。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苏氏集团总部大楼天台。**
夜风凛冽,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几十层楼的高度,向下望去,城市的万家灯火如同遥远的星河,却无法温暖人心。苏正清,曾经叱咤风云的苏氏掌舵人,此刻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孤零零地站在天台边缘。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挂在佝偻的身上,头发一夜之间几乎全白。他望着脚下那片吞噬了他毕生心血的深渊,眼神空洞,死寂一片。
女儿被捕,集团破产清算,合作伙伴反目,债主堵门……一生的心血,家族的荣耀,顷刻间化为乌有。巨大的耻辱和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活着,似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耻辱。
他向前挪动了一步,脚尖几乎悬空。冰冷的夜风灌入胸口,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从楼梯口冲出,以惊人的速度扑向他!
“伯父!不要——!”
一声带着焦急和力量的低吼划破风声!秦浩,这个在苏氏崩塌前夜果断与苏曼解除婚约的男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尽全力抱住了苏正清的腰,猛地将他从天台边缘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