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归附,并非征服的终点,而是更深层次融合与建设的起点。
陈烬与北疆总部深知,要真正让这片广袤的土地成为赤火公社永固的北疆,而非周期性动乱的策源地,必须在尊重其传统的基础上,进行一场深刻的、由内而外的改造与升级。
在靠近草原的边境重镇,一所特殊的学府——“北疆民族公学” 正式挂牌成立。
它的生源,主要来自归附部落中那些年轻、聪慧、对新生事物抱有好奇心的牧民子弟,以及部分在前期工作中表现出色的基层鲜卑干事。
公学不仅教授汉文、算数、基础的自然知识,更核心的课程是系统学习《赤火手记》的精要、赤火公社的组织原则、政策法令以及基层管理方法。
其目标,并非培养精通汉家经典的传统士人,而是要系统性地培养出一批深刻理解并忠诚于“赤火”理念的本民族干部。
他们将作为桥梁与骨干,在未来管理、建设新的草原行政区中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军事整合是一项重中之重。归附的鲜卑部族中,不乏弓马娴熟、骁勇善战的精锐骑兵。
赤火公社以这些鲜卑勇士为骨干,融合部分匈奴骑兵,并调入赤火老兵作为政治委员和技术士官,组建了一支全新的部队——赤火第一龙骑兵师。
这支龙骑兵,并非简单的骑兵部队。
它保留了游牧骑兵来去如风、善于骑射的传统优势,同时灌输了赤火严明的纪律、统一的指挥和步骑炮(此处“炮”可理解为强弩、投石机等远程武器)协同作战的理念。
他们装备了赤火工匠改良的马镫、马刀,以及适合骑乘射击的强弩,并接受严格的阵型变换和战术突击训练。
由熟悉骑兵作战的呼厨泉兼任师长,赤火派出的政委负责思想教育和纪律监督。
这支兼具机动性、冲击力和纪律性的钢铁洪流,将成为未来北疆防务和战略机动的重要力量。
针对草原生态脆弱的特点,赤火公社颁布了 《草原保护与开发律》 。这部律法明确规定:基于科学勘察,划分四季牧场,严格实行轮牧休牧制度,违者重罚;禁止为了短期收成而滥垦草场,保护水源地;鼓励和支持在适宜地区种植人工牧草,建设越冬棚圈,增强抗灾能力。
这不仅是发展经济,更是引导草原文明从“掠夺式”游牧向“可持续式”牧业转变,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这一系列举措,其核心并非是用汉文化去覆盖、同化鲜卑文化。
陈烬多次强调:“我们带来的不是‘汉化’,而是‘赤火化’。” 这是在 “赤火”理念框架下,对游牧文明进行的一场扬弃与彻底升级。
它保留了游牧文明中适应自然环境的合理内核(如畜牧业),但摒弃了其落后的社会结构(贵族特权、部落割据)和生产方式(靠天吃饭、掠夺经济)。
它注入了新的元素:公平的社会制度、科学的规划管理、可持续的发展理念、以及更高效的组织形式和军事技术。
这场变革,旨在帮助草原人民摆脱千年来的兴衰循环,走向一条更具韧性、更加公平、也更可持续的发展道路。
草原,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融入赤火公社的宏大版图,成为其充满活力的北方疆域。
陈烬在秦狼以及卫恒、呼厨泉等将领的陪同下,策马缓行,巡视着这片已然焕然一新的土地。
远处,不再是游移不定的部落帐篷,而是规划整齐的定居村落和公社牧场;耳边,不再有部落间仇杀的号角,只有牧人悠长的吆喝与公社学堂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辽阔的草原上,再也看不到狼烟示警,只有象征着和平与交易的商队驼铃,沿着新修的道路,往来穿梭。
他勒住马,望向这片一直让中原王朝耗费无数心血、修筑万里长城也难以真正驯服的广袤疆域,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秦狼感慨道:
“老秦,你看,我们终于证明了,最好的长城,不是砖石垒砌的边墙,而是让长城内外的人,都能吃饱穿暖,都能有尊严地生活,都能成为平等的兄弟。 人心所向,才是真正永不陷落的长城。”
秦狼重重点头,看着远处正在操练的龙骑兵扬起的烟尘,接口道:“是啊,昔日视为边患的胡骑,如今成了我们最锋利的矛;视为贫瘠之地的草原,如今成了我们最稳固的后方和仓库。”
的确,来自草原的牛羊肉、乳制品、优质的战马、坚韧的皮革,正通过畅通的商路,源源不断地输入赤火公社控制的中原和北疆,极大地丰富了物资储备,强健了战争机器的筋骨。
而新编成的、以归附胡骑为骨干的赤火龙骑兵,更是让赤火公社的机动作战能力跃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最终画面定格在北疆民族公学的操场上。
夕阳将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巍峨的赤火碑矗立在操场边缘,碑上“赤火”二字与下方的公约条文在余晖中熠熠生辉。
一个虎头虎脑的胡人孩童和一个机灵的汉人孩童,正为了明天“风筝信号”通信演练的任务,肩并肩地奋力奔跑着,他们的笑声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身影在赤火碑下拉得很长,仿佛融为了一体。
天下震动
许都,丞相府。
曹操正伏案批阅文书,一份来自北疆的加急密报被程昱亲自呈上。
他展开细读,脸上的肌肉逐渐僵硬,持笔的手微微颤抖。密报上清晰地写着:“轲比能部众尽数归附赤火,陈烬于漠南设立行署,编练胡骑,北疆……已定。”
“啪嗒。”
曹操手中的朱笔,无力地坠落在案几之上,殷红的墨迹污损了摊开的绢帛。他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力气,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良久不语。
书房内死寂一片,程昱、贾诩等人垂手侍立,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曹操缓缓睁开眼,目光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望向沉默如山的贾诩,声音沙哑地叹道:
“文和……北疆天命,已归陈烬矣……他竟能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化胡骑为己用……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一声叹息,道尽了枭雄的无奈与时代的变迁。
赤火公社北疆的永定,如同一声沉重的战鼓,敲响在曹操和所有天下角逐者的心头,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彻底落幕,和一个由赤火主导的新时代的加速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