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南麓的晨雾尚未散尽,李大海已站在一处断崖边。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金丹缓缓转动,一股柔和却强劲的灵力顺着经脉流转至双脚。
脚尖轻轻一点,身形便如柳絮般飘起,掠过丈许宽的山涧,落在对岸的岩石上——这是金丹期修士才能掌握的“御气飞行”之术。
然而连续三日的飞行,让他深刻体会到其中的消耗。昨日为躲避铁剑门的搜捕,他一口气飞出百里,落地时金丹灵力已耗去近半,连雪羽狐都趴在他肩头直喘气。
“必须炼制一艘飞舟。”李大海抚摸着雪羽狐的绒毛,小家伙似懂非懂地蹭了蹭他的手心。柳家手札中记载的“青鸾舟”图谱浮现在脑海,这种飞舟以“星纹铁”为骨、“云蚕丝”为帆,不仅速度快,还能隐匿气息,最适合长途跋涉。
星纹铁是炼制飞舟的核心材料,这种矿石在阳光下会浮现星辰般的纹路,蕴含的灵力能与修士的金丹共鸣,减少御使时的消耗。手札记载,黑风岭以西的“落星原”盛产此矿,只是那里如今被一个名为“天矿宗”的大宗门掌控,常年召集修士开采。
三日后,李大海抵达落星原。这里与黑风岭的葱郁不同,是一片开阔的荒原,地面布满大小不一的矿洞,远远望去如同蜂窝。数百名身着粗布麻衣的修士正挥汗如雨,矿场边缘矗立着数十座塔楼,天矿宗的弟子手持皮鞭,警惕地巡视着。
“新来的?”一个络腮胡修士见李大海站在入口处张望,主动走了过来,“要挖矿?先去那边登记,领工具。”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屋,语气带着几分麻木。
李大海点头,运转敛息诀将修为压制在练气五层——这个境界在矿场最常见,既不会引起注意,又能完成基本的挖矿任务。他跟着络腮胡来到木屋,一个面无表情的天矿宗执事递给他人字镐和矿篓,还有一块刻着编号的木牌:“每日上交十斤矿石,管饭;超额部分,一斤换一块下品灵石。”
领到工具后,李大海被分配到七号矿洞。洞内地底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味,十几名修士正佝偻着腰,挥舞着镐头敲击岩壁。络腮胡就在他隔壁的矿道,见他动作生疏,低声道:“沿着这种银灰色的岩石挖,星纹铁多藏在里面。小心别碰着‘火脉’,去年有个愣头青挖穿了火脉,半个矿洞的人都没出来。”
李大海道谢,抡起镐头开始挖掘。他看似用的是蛮力,实则暗中运转灵力,镐头落下的角度精准无比,总能避开坚硬的岩层,落在矿石最脆弱的缝隙处。不到半个时辰,矿篓里就堆了近二十斤矿石,其中三块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纹路。
“小子可以啊。”络腮胡见状有些惊讶,“我挖了三个月,最快也得一个时辰才能满篓。”
李大海笑了笑,没多解释。他的神识早已探入岩壁,哪里有矿石、藏得多深,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突破金丹期后神识大增的好处,在矿场简直如鱼得水。
午时,天矿宗的弟子来收矿石。一个三角眼修士接过李大海的矿篓,掂量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练气五层?能挖这么多?”他翻了翻矿石,看到那三块带星纹的,脸色一沉,“这几块归宗门,算你的任务量。”
李大海皱眉:“执事说超额部分换灵石。”
“我说了算!”三角眼抬手就想打人,手腕却被李大海轻轻握住。他只觉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竟让他动弹不得。三角眼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练气修士”不简单,讪讪地收回手:“算……算你超额十斤,这是十块灵石。”
待他走远,络腮胡凑过来:“你胆子真大,那是王管事的远房侄子,出了名的贪。上个月有个修士不服,被他打断了腿扔出矿场。”
李大海将灵石收好,心中了然。天矿宗表面上规矩严明,实则内部早已腐朽,这些管事弟子借着宗门名义中饱私囊,怕是已成常态。
接下来的几日,李大海每日都超额完成任务。他将大部分星纹铁交给矿场,只悄悄留下几块品相最好的,藏在矿洞深处的石缝里。这些矿石蕴含的灵力极为精纯,其中一块甚至有拳头大小,表面的星纹在黑暗中微微发亮,显然是罕见的上品。
雪羽狐成了他的“帮凶”。小家伙身形小巧,总能钻进矿道的缝隙里,将他藏好的矿石叼到更隐蔽的地方。有一次王管事的侄子带人搜查,若非雪羽狐提前预警,他藏在靴底的一块星纹铁差点被搜走。
矿场的生活枯燥而危险。李大海亲眼见过修士挖穿毒气脉,全身溃烂而死;也见过为了几块矿石,修士之间大打出手,最后被天矿宗弟子一并击杀。他始终保持着低调,每日除了挖矿,便是在睡前运转功法,巩固金丹修为。
这日傍晚,他正在整理矿石,矿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石屑,远处传来修士的惨叫。“不好!是矿塌了!”络腮胡脸色惨白,拉着李大海就往外跑,“去年东边矿洞塌了,埋了上百人!”
混乱中,李大海的神识探查到,并非自然坍塌,而是有人在矿洞深处引爆了某种东西,目的似乎是为了抢夺一处新发现的星纹铁矿脉。他跟着人流往外冲,路过一处岔道时,突然听到微弱的呼救声。
“救……救命……”
声音来自一个被落石压住腿的少年修士,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怀里还紧紧抱着半块带星纹的矿石。几个修士路过,都只顾着自己逃命,没人愿意停下。
李大海犹豫了一下,转身冲了过去。他运转金丹灵力,看似随意地搬动石块,实则每一次发力都恰到好处。片刻后,少年被救了出来,看着李大海的眼神充满感激:“谢……谢谢前辈!”
“快走!”李大海推了他一把,自己则朝着矿洞深处望去——那里的灵力波动异常浓郁,显然有大量星纹铁。
趁着混乱,他循着灵力波动来到矿洞底层。这里果然有一处新矿脉,岩壁上布满了闪烁的星纹,其中一块磨盘大小的矿石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竟是罕见的“星纹母矿”!这种矿石能直接用来炼制飞舟核心,价值堪比中阶法宝。
就在他准备收取母矿时,三个天矿宗修士冲了进来,为首者是个金丹初期的长老,脸上带着贪婪:“此矿归宗门所有,拿下他!”
李大海心中一凛,没想到天矿宗的长老会亲自出手。他没打算暴露实力,转身就想走,却被对方拦住去路。“练气五层?竟能跑到这里?”长老冷笑,“定是有什么秘密,搜他身!”
两个筑基期弟子上前,伸手就要抓李大海的胳膊。李大海眼神一冷,体内灵力微动,看似踉跄着后退,实则巧妙地避开两人的手,同时脚下一绊,让他们撞在一起。
“找死!”长老见状,亲自出手抓来。他的灵力带着金丹期的威压,显然没把这个“练气修士”放在眼里。
李大海不再留手,玄雷盾瞬间出现在手中,挡住对方的攻击。“金丹期?”长老满脸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似练气五层的修士,竟能拿出中阶防御法宝,还能挡住他的攻击。
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李大海祭出破妄剑,金色剑芒快如闪电,斩断了矿脉上方的承重柱。“轰隆”一声,落石将矿脉入口堵住,他则借着烟尘掩护,激活急行符,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冲出矿洞时,外面已是一片混乱。天矿宗的修士正在维持秩序,清点人数。李大海混在人群中,没人注意到这个“练气修士”有何不同。他找到之前藏矿石的地方,将所有星纹铁,包括那块星纹母矿,都收入储物袋,又找到雪羽狐,悄悄离开了矿场。
离开落星原后,李大海在一处隐蔽的山谷停下。他取出所有星纹铁,堆在一起如同小山,其中那块母矿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山谷都映照得如同星空。
“足够炼制青鸾舟了。”他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清理矿石表面的杂质。雪羽狐蹲在一旁,好奇地用爪子拨弄着一块小矿石,被星纹的光芒晃得眯起眼睛。
山谷的风带着夜晚的凉意,李大海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炼制飞舟的材料终于集齐,意味着他能更快地离开黑风岭范围,去寻找更适合修炼的地方。他看着星纹母矿,眼中充满了期待。
接下来的几日,他在山谷中搭建了简易的炼器炉,开始熔炼星纹铁。金色的火焰在炉中跳动,矿石在高温下渐渐融化,杂质被一点点逼出,留下的精华如同液态的星光,散发着纯净的灵力。
李大海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火焰,金丹灵力如同最精密的丝线,将星纹铁的精华编织成飞舟的骨架。这个过程极为繁琐,每一个节点的灵力注入都要恰到好处,稍有不慎便会导致整个骨架报废。
雪羽狐趴在一旁,看着他忙碌,时不时叼来几株灵草,似乎想帮忙。李大海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心中一片平静。
夕阳西下时,青鸾舟的骨架终于成型。那是一艘长约三丈的飞舟,通体呈银灰色,表面布满了星辰般的纹路,在夕阳下泛着流光溢彩,隐隐有鸾鸟的轮廓。
“就差云蚕丝做帆了。”李大海看着初具雏形的飞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的实力依旧是金丹初期,但手中有了足够的材料,有了玄雷盾和破妄剑,还有雪羽狐这个伙伴,前路纵然艰险,却也充满了希望。
山谷的夜空中,星辰点点,与飞舟上的星纹交相辉映,仿佛将一片星空搬进了山谷。李大海盘膝坐在飞舟旁,运转功法恢复灵力,心中已开始规划下一段旅程——他听说,千里之外的“迷雾森林”盛产云蚕丝,只是那里比黑风岭更加危险。
但那又如何?修仙之路本就该在风雨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