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辰跻身前八,引发的波澜持续扩散。高台之上,端坐于各位宗门大佬之间的长老们,也难免对此番异军突起的黑马多了几分谈论。
“此子心性沉稳,于战斗中那份洞察与应变,不似少年人。”一位掌管宗门典籍、气质儒雅的长老捻须点评道。
“哼,不过是些取巧诡诈之术,难登大雅之堂。”另一位与龙吟宗交好、面容冷硬的长老则语带不屑。
“能入前八,岂是单凭取巧可达?此子肉身根基之扎实,真气之凝练,远超同阶,依老夫看,其所修功法,怕是大有来历。”又有长老提出不同见解。
众说纷纭之际,端坐于长老席较为靠中位置的一位老者,却始终未曾开口。他须发皆白,面色红润,气息温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袍角绣着一个不起眼的青木药鼎图案。他便是真武宫药殿首席长老——木长春。
木长老平日里醉心丹道,性情温和,不喜争斗,在宗门内地位超然,即便是宫主葛耀光也对其礼敬有加。此刻,他那双看似有些浑浊、实则内蕴精光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落在下方无极宗区域,那个正在闭目调息的灰衣少年身上。
与其他长老关注江奕辰的修为、战力、心性不同,木长老的目光,更多是落在了一些极其细微、常人极易忽略的地方。
他注意到,江奕辰之前几场比试,虽然看似狼狈,衣衫破损,但那些破损处大多只是被剑气、掌风边缘波及所致,真正可能造成严重伤势的攻击,几乎都被他以那种诡异身法避开了要害。而且,那些破损处裸露的皮肤上,虽然有些许血痕,但血色鲜红,并无中毒、腐蚀或是阴寒侵蚀的迹象,显示出其肉身不仅强韧,更具备极强的抗性与恢复力。
“如此强横且纯净的肉身根基,绝非寻常炼体法门能够造就……”木长老心中暗忖,“倒像是……经过某种极高明的药浴或是丹药,由内而外,伐毛洗髓,脱胎换骨而成。”
更让他感兴趣的是,江奕辰在击败对手时,所运用的手段。无论是点中张狂腿骨关节,截断高盛真气运行,还是“无意”踢中柳絮气海穴,格挡周通手腕破其剑势……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落在了对手真气运转的关键节点或薄弱之处!
这需要对人体经络、气血运行、乃至真气属性有着极其深刻的了解!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武技的范畴,更接近于……医道!或者说,是某种将医理融入战斗的独特法门!
“莫非此子还精通医理丹道?”木长老眼中兴趣更浓。他身为药殿长老,对医道丹术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与热爱。江奕辰身上流露出的这些特质,让他仿佛看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他想起了之前隐约听闻的一些关于此子的传言,似乎与无极宗那位医术不凡的黄蓉宗主有关。若是黄蓉师侄的弟子,能懂得一些医理,倒也不足为奇。但能将医理如此巧妙地融入实战,形成这种独特的战斗风格,这就绝非寻常教导所能成就了,更需要非凡的悟性与天赋!
“有趣,当真有趣。”木长老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并不在意江奕辰来自哪个宗门,也不关心他与龙吟宗、天罡宗之间的恩怨,他在意的,是那份在医武结合上展现出的惊人潜力。
“待小比结束后,或可寻个机会,与此子聊上一聊。”木长老心中已然有了打算。若此子真在丹道医理上有天赋,或许可以引入药殿,好生培养,免得明珠蒙尘,在那势微的无极宗蹉跎了岁月。当然,这一切还需看此子自己的意愿与造化。
木长老的这番关注,虽然隐晦,但并未完全瞒过高台上其他有心人。
厉飞羽见木长老目光多次落在江奕辰身上,甚至还露出了笑意,心中顿时一沉。木长老在宗门内地位特殊,若能得他青睐,即便是宫主也会给几分面子。若江奕辰真被木长老看中,那他后续想要报复,恐怕就要多出许多麻烦了!
“不行!绝不能让他搭上药殿这条线!”厉飞羽眼中寒光一闪,心中杀意更盛。
黄蓉也察觉到了木长老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木师叔醉心丹道,性情淡泊,能让他多看几眼,莫非是看出了奕辰在医道上的某些特质?这或许是奕辰的一场机缘,但也可能……会让他更早地暴露在风口浪尖。
她心中喜忧参半,只能静观其变。
擂台之下,江奕辰缓缓睁开双眼。他敏锐的灵觉,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高台之上那道与众不同的、带着探究与温和意味的目光。
他抬头望去,正好与木长春长老那含笑的视线对上。
江奕辰心中微凛。这位长老的气息深不可测,远非寻常长老可比,而且其目光中并无恶意,反而带着一种……欣赏与好奇?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中念头飞转。这位长老袍角的药鼎标记,昭示了其药殿的身份。药殿长老关注自己,是因为自己之前战斗中流露出的、融合了医道理念的手法吗?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这份关注,是机遇,也可能带来未知的风险。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
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好接下来的比赛。
只有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拥有应对风险的资本。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抽签光幕。
前八强对阵,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