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执似乎没意识到她的焦虑。他依旧每天准时上下班,晚上偶尔会起来给孩子换尿布,但更多时候,他会抱怨被孩子吵得睡不好,第二天上班没精神。
\"你就不能轻点翻身?\"有天夜里梦笙起身给星遥换尿布,不小心碰掉了床头的水杯,允执迷迷糊糊地嘟囔,\"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
梦笙愣住了,黑暗中她看不清丈夫的表情,只觉得那句话像冰锥一样扎进心里。她默默地捡起水杯,重新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窗外的月影投在墙上晃动,和她小时候在戈壁滩上看到的鬼祟沙丘一模一样,那时候母亲会把她搂在怀里说:\"别怕,妈在呢。\"
可现在,母亲不在了。她的异能也消失了。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再也做不了那种预知的梦了,离魂的能力也消失了。以前她能在睡梦中飘到屋顶,看着月光洒满院落,能感知到远处的亲人是否安好,可现在,她的世界只剩下这方寸卧室,只剩下疼痛、疲惫和无尽的琐碎。
月子在孩子满月那天结束了。大姐要回西北老家,临走前给她包了满满一冰箱的饺子和馄饨,还蒸了好多馒头和包子,又把各种注意事项写在纸上,贴在冰箱门上。\"有事就喊你二姐,别硬扛着。\"大姐眼圈红红的,\"我走了你二姐在,实在不行,我再请假过来。\"
大姐走后,梦笙看着白日里空荡荡的家,突然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一家三口的日子,这才真正开始。
大姐走后的第一天,她第一次一个人独自在家里带孩子。允执上班去了,星遥在婴儿床里睡着。她躺在床上,听着厨房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打开橱柜,又像是碗碟碰撞的声音。
她心里一惊,挣扎着坐起来。门窗都锁好了,怎么会有声音?她扶着墙慢慢挪到厨房门口,什么都没有。案板干干净净,锅碗瓢盆都摆在原来的位置,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她的幻觉。
\"肯定是太累了。\"她安慰自己,回到卧室。可从那天起,厨房里的声响就没断过。有时候是抽油烟机突然自己启动,有时候是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漏水,最奇怪的是有次她蒸蛋羹忘了关火,明明听到水烧干的滋滋声,等她忍着疼跑过去,却发现燃气灶已经被关掉了,灶台上还放着一碗晾好的温水。
她越来越确定,家里有\"东西\"。不是鬼怪,那声音里带着一种熟悉的温暖,像极了母亲生前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有天她故意把蒸锅烧干,然后躲在卧室门后观察。只见锅盖突然自己飘了起来,悬在半空,接着燃气灶的旋钮慢慢转动,蓝色的火苗渐渐熄灭。蒸汽散去后,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在灶台前晃了晃,像是在检查锅里的情况。
梦笙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总爱躲在厨房门后看母亲做饭,母亲的白围裙在烟雾中飘动,也是这样的身影。
晚上二姐来给星遥洗澡时,她忍不住说了这件事。二姐正给孩子脱衣服,闻言笑了:\"那肯定是咱妈回来了。她最疼你,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来给你搭把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