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母亲的五斗柜,锁得紧紧的,母亲说里面放着家里的存折和给梦笙留的嫁妆。母亲抢救那几天,她忙着和沈沐辰去取呼吸机里的钠石灰,临走时把钥匙交给了哥哥魏明亮,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后来乱哄哄的,她竟忘了把钥匙拿回来。
没过两天,父亲就去学校了。回来时脸色沉沉的,手里捏着魏梦笙的课本。\"黎老师说了,\"他把课本放在桌上,\"学校课程调整,高三的课提前上完了,现在都在复习。你要是想走,他同意你提前离校,提前一年参加高考。\"
魏梦笙愣住了。她知道父亲这话是王慧教的——所谓的\"参加明年的高考\",其实是让她用高二的学籍去考,能考上卫校的委培班就行,王慧根本没指望她考上正经大学。
\"我去。\"魏梦笙拿起那本被翻得卷边的数学书,指尖划过上面的笔记,那是沈沐辰临走之前帮她抄的。她想离开这个院子了,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要去读自己不喜欢的卫校。至少在那里,不用听王慧的尖酸话,不用看她那张刻薄的脸。
王慧听说她同意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当天就拉着魏明亮去买了只羊腿,说是要给她庆祝一下。她假惺惺地说,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魏梦笙没理她,每天抱着课本在厢房里啃。她底子薄,又要赶高三的课程,常常学到深夜。父亲有时会端杯热水进来,站在门口看一会儿,叹口气又出去。他眼里的愧疚像根针,扎得魏梦笙心里发疼。她不想父亲为难,也不想哥哥难过,只想逃离这个基本上已经散了的家。
开春的时候,魏梦笙去参加了高考。考场设在县中学,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去的,考场门口全是送考的家长,只有她形单影只。考试铃响的时候,她摸了摸口袋里那片干枯的桂花,忽然觉得母亲就在身边,像以前每次考试前那样,拍拍她的背说\"别慌\"。
成绩下来那天,是父亲取的通知书。496分,她只是想知道最近的努力复习到底值多少分而已,至于那个什么联合委培班只不过是帮她挡住这个魏家大院的面具而已。
魏梦笙捏着那张印着橄榄枝的通知书,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她知道,这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根还在这里,那些烦心事,躲是躲不掉的。
报到前一天,父亲把她叫到堂屋,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里面裹着几张零钱。\"学费要九百块,\"他的声音有些发涩,\"你妈走后,五斗柜的钥匙一直是你管着的,你去把存折拿出来,取点钱交学费。\"
魏梦笙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五斗柜的钥匙?她猛地想起母亲刚走那天,她把钥匙交给了哥哥魏明亮,后来就再也没见过。\"爸,钥匙......我早就给哥了。\"
父亲愣住了,手里的烟盒掉在地上,零钱撒了一地。\"给你哥了?\"他蹲下去捡钱,手指抖得厉害,\"他咋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