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锈蚀轴承在巨大压力下艰难转动一圈的滞涩嗡鸣,
从林一覆盖着厚叠骨甲的胸膛深处渗出,他那覆盖着墨绿硬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起,
裂缝深处旋转的网格视线如同被无形之手强行拨动,
缓缓扫过坑底这片被血与泥浆浸透的金属坟场。
目光所及,不再是纯粹的毁灭与吞噬欲望。
在蜥人烙印那冰冷的物质扫描网格和熔炉核心新生的、
粗糙的物质共鸣感知双重作用下,这片狼藉的战场被粗暴地解构、分类。
脚下那头正在被墨绿胶质疯狂分解的巨蟹尸骸——结构松散,
核心精华已被榨取,残余物质如同腐肉,价值低下。
旁边那头喉部被贯穿、仍在微弱抽搐的巨蟹——
生命能量微弱,甲壳结构破损严重,残余“硬度”不足。
更远处那头被炸碎螯钳、瘫在血泊中的巨蟹——
甲壳相对完整,但沾染了过多污秽泥浆,结构被污染,吸收效率低。
坑壁边缘堆积如山的金属垃圾堆——结构复杂,锈蚀严重,能量惰性高,
但总量庞大,蕴含的“硬质”金属碎片如同沙砾中的金粉,需要耗费大量能量筛选、熔炼。
库根身下那截巨大的、半埋泥沼的耕耘者主承重梁残骸——
结构致密,核心金属物质纯度较高,锈蚀层相对浅薄,
在物质网格视野中如同灰烬中尚未熄灭的暗红炭块,散发着微弱但持续的“热源”信号。
目标锁定。
覆盖着墨黑骨甲的熔炼巨足抬起,巨大的骨爪尖刮擦着泥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音。
庞大的墨黑身躯以一种沉重、稳定、如同巨大齿轮在泥浆里无情碾过的节奏,
缓缓转向那截巨大的断梁残骸。每一步落下,
覆盖全身的厚重骨甲相互挤压、摩擦,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嘎吱声,
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死寂的坑底低沉地回响。
他来到断梁前。污浊的光线勾勒出断梁扭曲狰狞的轮廓,
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暗红色的锈蚀,如同凝固的污血。
断裂处犬牙交错,暴露出内部相对致密、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合金结构。
林一覆盖着墨绿硬痂的头颅微微低垂,裂缝深处的网格视线如同聚焦的探针,
精准地落在断梁一处锈蚀相对薄弱、内部金属结构暴露较多的断裂面上。
嗡!
体内熔炉核心发出一声低沉的脉动。覆盖在右臂末端那三根精金獠牙弯钩上的墨绿胶质,
瞬间变得异常活跃,如同沸腾的强酸,钩爪猛地探出!
不是撕扯,也不是贯穿,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准、近乎“雕琢”的姿态,
三根弯钩的尖端如同最灵巧的刻刀,狠狠剐蹭在断梁断裂面暴露的金属结构上!
滋啦——!!!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伴随着密集的火星猛烈迸溅,
锈蚀的碎屑和细微的金属粉末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尘,簌簌落下,
覆盖钩爪的墨绿胶质贪婪地吸附着这些被强行刮削下来的金属微粒,
如同亿万只微小的水蛭,疯狂吮吸着其中蕴含的金属精华,
同时,林一那条巨大的脊椎骨尾椎骨也如同拥有独立意志的活物,缓缓垂落,
末端那闪烁着暗沉寒芒的巨大骨刃,精准地抵在断梁另一处锈蚀严重的凹陷部位。骨
刃并未刺入,而是如同磨刀石般,以一种恒定而沉重的压力,
缓慢地、反复地刮擦、研磨着那凹陷处的锈层,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刀刮骨般的摩擦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厚实的锈蚀层在骨刃的反复刮擦和墨绿胶质的侵蚀下,如同腐朽的树皮般片片剥落,
露出下方相对光滑、但布满划痕的金属基底,
每一次刮擦,都有更多的锈屑和金属微粒被剥离、吸附、吞噬!
这不再是狂暴的掠夺,而是一种……冰冷的、高效的、如同矿工剥离矿石般的“精炼”!
随着锈蚀层被不断剥离,断梁断裂面暴露的金属结构越来越多。
林一覆盖着墨绿硬痂的头颅微微转动,裂缝深处的网格视线,
如同最精密的尺规,反复扫描着暴露的金属结构。
右臂钩爪的剐蹭动作也随之调整,时而如同钢刷般粗暴地扫过一大片区域,刮下厚厚的锈粉;
时而又如同绣花针般精准,用钩爪尖端剔除嵌入金属缝隙深处的顽固锈蚀颗粒。
他庞大的身躯围绕着这截巨大的断梁残骸缓缓移动。
覆盖着厚实骨甲的熔炼巨足每一次踏下,都精准地避开泥泞中的水洼和松软的淤泥,
踩在相对坚实的金属碎片或半埋的矿石上。
巨大的脊椎骨尾椎骨也不再仅仅是武器,它时而如支撑杆般抵住地面维持平衡,
时而又如探针般刺入断梁下方的淤泥,探寻着更深层可能存在的金属结构。
尾椎骨末端那巨大的骨刃,更是如同最沉重的锉刀,
持续不断地在断梁表面刮擦、研磨,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噪音。
坑底弥漫的腥臭与铁锈粉尘似乎被这持续的、冰冷的“工作”声浪压制了下去。
时间在单调的刮擦声中缓慢流逝。
污浊的光线透过铅灰色的云层缝隙,艰难地洒落,
将林一那覆盖着嶙峋骨刺倒钩、在稀薄天光下流淌着湿冷水渍的、绝对的墨黑背影,
以及他身前那截正在被缓慢“剥皮”、逐渐显露出内部冰冷金属骨骼的巨大断梁残骸,
一同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非人的寂静之中。
坑沿高处。
库根依旧死死趴在冰冷的断梁上,如同被冻结的雕塑。
粗重的喘息早已平息,只剩下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
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所有的情绪——恐惧、疯狂、绝望——
都如同燃尽的灰烬,只剩下彻底的、冰冷的空洞。
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薄雾和污浊的光线,死死钉在坑底那个移动的、
如同黑色山峦般的轮廓上,钉在那不断重复着剐蹭、研磨动作的钩爪和尾椎骨上。
那是什么?
它在……做什么?
不是在吃……是在……刮?在磨?
着极致恐惧和某种扭曲认知被彻底颠覆的寒意,
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库根早已麻木的神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