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队长走后的第三天,周平从外面溜达回来,手里攥着张纸条,脸色不太好看。
“头,镇上捎来的信,亲兵队长那边出事了。”他把纸条递给阿澈。
阿澈展开纸条,上面就几句话,是亲兵队长带来的弟兄写的:“队长被扣,称其私闯民宅,速想办法。”
“扣了?”阿澈捏着纸条皱起眉,“他们带了将军的令牌,知府敢扣人?”
“估计是狗急跳墙了。”周平往地上啐了一口,“那知府肯定跟王员外穿一条裤子,知道队长要查他们,先下手为强。”
张猛在一旁听得上火,攥着拳头说:“要不咱们带人去砸了知府衙门?把队长抢回来!”
“胡闹。”阿澈瞪他一眼,“咱们是帮官府清匪,不是跟官府对着干。硬闯反而让他们抓着把柄。”
他来回踱了几步,停下说:“得先弄清楚,他们到底凭啥扣人。周平,你带两个人去镇上,悄悄打听消息,别露面。”
周平点头应下,当天下午就带着两个弟兄出发了。
这几天部落里还算安稳,留下的那些前匪兵干活挺卖力,尤其是鞣皮子的手艺确实地道,阿澈让他们多鞣些,等商队来了换些粮食。
到了第四天傍晚,周平才回来,一脸疲惫。
“咋样?”阿澈赶紧问。
“别提了,”周平喝了碗水,“那知府简直胡来,说亲兵队长带人闯进王员外家,还打伤了家丁,按抢劫罪扣的。现在人关在大牢里,那几个弟兄被赶出来了,正守在牢门外,不敢乱动。”
“王员外家?”阿澈觉得不对,“队长不是去查捕头刘吗?咋跑到王员外家去了?”
“听说是捕头刘供的,说王员外窝藏匪首,队长才带人去的。结果刚进门,就被埋伏的人缠住,还被街坊看见了,倒打一耙。”周平叹了口气,“那王员外在镇上势力大得很,好多商铺都是他的,老百姓不敢说他坏话。”
张猛急了:“那咋办?总不能让队长在牢里待着吧?”
阿澈没说话,蹲在地上画着圈。他知道,这事明摆着是知府和王员外勾结,故意设的套。可他们没证据,硬来肯定不行。
“得找证据。”阿澈站起身,“周平,你再去趟巴图部落,问问他们知不知道王员外的事,比如他啥时候开始跟黑狼寨打交道的,有没有人证。”
周平刚走,负责看押俘虏的弟兄跑过来,说有个俘虏要见阿澈,有重要的事说。
阿澈跟着他去了俘虏棚,那俘虏是之前从黑石山抓来的,看着挺老实。
“你有啥话?”阿澈问。
那俘虏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头,我知道王员外的事。我以前在黑狼寨时,负责跟他接头送过货。”
阿澈眼睛一亮:“你说说,咋回事?”
“大概三年前,黑狼寨就开始跟他合作了,”俘虏咽了口唾沫,“每次抢了货,都偷偷运到他城外的一个院子里,他按低价收,再高价卖出去。那院子平时没人,就一个老头看着,特偏。”
“在哪?”阿澈追问。
“在城南,离着官道不远,有个大槐树的院子就是。”俘虏说得挺详细,“我还知道,他每个月初三都会去那院子,清点东西。”
阿澈记下地址,又问:“你能作证不?”
俘虏犹豫了一下,点头:“只要能宽大处理,我愿意。”
“行,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保你没事。”阿澈让弟兄把他单独看押,好吃好喝招待着。
第二天一早,阿澈叫上张猛,又点了五个身手好的弟兄:“跟我去趟镇上。”
“去救人?”张猛眼睛瞪得溜圆。
“先去拿证据。”阿澈翻身上马,“周平那边还没消息,咱们先去那院子看看。”
七个人骑着马,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往镇上赶。快到镇上时,阿澈让其他人在城外等着,只带张猛两个人进城。
按那俘虏说的,他们在城南找到了那个院子。确实有棵大槐树,院墙挺高,门口没挂牌子,看着挺普通。
阿澈让张猛俩人在远处盯着,自己绕到后院,翻墙进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个老头在扫院子。
他躲在柴房后面,看着老头把一间屋子的门锁打开,进去忙活了一阵,又锁上门走了。
等老头出去,阿澈悄悄摸到那间屋子,用小刀把锁撬开。屋里堆着不少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布料、茶叶,还有几匹好马的缰绳,看着像是商队的东西。
他心里有底了,这肯定是王员外藏赃物的地方。刚要出去,就听见外面有动静,赶紧躲回柴房。
进来的是两个汉子,推着辆板车,上面盖着布。俩人把布掀开,露出里面的皮子,正是黑狼寨常用的那种鞣制手法。
“快点卸,员外说今天要清点。”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应着:“知道,这趟货俏得很,城里几家铺子都等着呢。”
阿澈在柴房里听着,悄悄从门缝里看,那两人把皮子搬进屋里,又锁上门走了。
他等了一会儿,见没人了,才从柴房出来,把门锁好,翻墙出去。
“咋样?”张猛赶紧问。
“找到了,里面全是赃物。”阿澈说,“但光有这些不够,得抓个现行。今天是不是初三?”
张猛点头:“对,我昨天听人说的。”
“好,”阿澈眼睛一亮,“晚上再来,等王员外来了,抓他个正着。”
三人在城外跟弟兄们汇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歇着,等到天黑才往城南去。
到了院子附近,阿澈让弟兄们在外面等着,只带张猛翻墙进去。俩人躲在柴房里,屏着气听动静。
大概二更天的时候,外面传来马蹄声,接着是开门声。
“动作快点,清点完赶紧走,最近不太平。”是王员外的声音。
“知道了员外。”跟着的是两个随从。
三人进了那间屋子,点上灯,开始翻箱子。
“这批皮子不错,能卖个好价钱。”王员外的声音透着得意,“黑狼寨虽说没了,但南边那几个寨子还能供货,不碍事。”
“那知府那边……”随从问。
“放心,他拿了我的好处,不会有事的。那姓李的亲兵,我看他能在牢里待多久。”王员外哼了一声。
阿澈给张猛使了个眼色,俩人突然从柴房冲出来。
“王员外,别来无恙啊。”阿澈喊了一声。
王员外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阿澈,脸色瞬间白了:“你……你咋在这?”
两个随从想拔刀,被张猛一脚一个踹倒在地,捆了起来。
“我要是不来,咋能听见这么多好事。”阿澈走到王员外面前,“这些东西,都是抢来的吧?”
王员外强作镇定:“你胡说!这是我做生意进的货!”
“哦?那我问问你,这皮子是哪个商队的?”阿澈拿起一张皮子,“我认得,这是上次被抢的那个商队的,上面有他们的记号。”
王员外的脸更白了,说不出话来。
“跟我们走一趟吧。”阿澈让张猛把他捆上,“去牢里跟亲兵队长作个伴。”
刚要往外走,外面突然传来喊声,接着是打斗声。
“不好,有埋伏!”阿澈心里一沉,没想到王员外还留了后手。
他让张猛看好王员外,自己冲到门口,只见外面来了十几个黑衣人,正跟弟兄们打在一起。这些人身手不错,弟兄们有点招架不住。
“别硬拼,往外撤!”阿澈喊了一声,挥刀冲上去,砍倒一个黑衣人。
张猛拖着王员外,跟着往外冲。弟兄们边打边退,好在天黑,对方看不清路,没追太远。
一行人往城外跑,阿澈回头看,那院子里亮起火光,估计是黑衣人在销毁证据。
“可惜了那些赃物。”张猛骂了一句。
“没事,咱们有王员外这个人证。”阿澈说,“先去大牢,把队长救出来。”
到了大牢门口,守着的几个亲兵弟兄赶紧迎上来:“阿澈兄弟,你们咋来了?”
“救人。”阿澈说,“牢头在哪?”
弟兄们说牢头收了王员外的钱,看得紧得很。
阿澈让张猛把王员外押过来,对牢头喊:“开门!王员外来了,有要事跟你说!”
牢头在里面骂:“啥时候了,捣啥乱!”
“你不开门,王员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阿澈故意提高声音。
牢头估计是怕了,骂骂咧咧地打开门。刚探出头,就被张猛一把抓住,捆了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牢头吓得直哆嗦。
“带路,去放李将军的人。”阿澈说。
牢头不敢怠慢,领着他们往里面走。亲兵队长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见了阿澈,又惊又喜:“你咋来了?”
“来接你出去。”阿澈让弟兄们砸开锁,“王员外被我们抓了,证据确凿。”
亲兵队长一听,精神立马起来:“好小子,有你的!”
一行人押着王员外、牢头,还有那两个随从,往城外走。刚出城门,就见远处来了队人马,打着官府的旗号。
“是知府的人!”亲兵队长皱眉,“看来他收到消息了。”
“怕他干啥!”阿澈把王员外推到前面,“咱们有人证,怕啥!”
知府骑着马,带着几十个衙役,拦在路中间:“大胆狂徒,竟敢劫狱,还绑架良民,给我拿下!”
“良民?”阿澈冷笑一声,把王员外往前一推,“知府大人,你问问他,是不是良民?”
王员外吓得魂都没了,瘫在地上说不出话。
亲兵队长上前一步,拿出令牌:“知府,我奉李将军令,查黑狼寨余党,现已抓到王员外,他勾结匪寇,人证物证俱在,你竟敢包庇,该当何罪?”
知府看着王员外,脸色变了又变,强撑着说:“你胡说!王员外是良民,定是你屈打成招!”
“是不是屈打成招,到了将军面前自然分晓。”亲兵队长看着他,“你扣我在先,又派兵阻拦,莫非是想造反?”
知府被这话吓了一跳,他知道李将军的厉害,真要是扣个造反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我……我只是例行公事。”知府的语气软了下来。
“公事?”阿澈上前,“那这些赃物,还有王员外的供词,算不算公事?”他把之前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知府的脸彻底白了,挥挥手:“放行!让他们走!”
衙役们让开一条路,阿澈一行人押着俘虏,往黑风部落去。
路上,亲兵队长拍着阿澈的肩膀:“谢了兄弟,这次多亏了你。”
“应该的。”阿澈笑了笑,“等回去了,赶紧把王员外押给李将军,让他治那知府的罪。”
“没错,”亲兵队长点头,“这俩人,一个都跑不了。”
回到部落时,天已经亮了。周平也从巴图部落回来了,带了两个牧民,说是见过王员外跟黑狼寨的人交易。
“这下人证物证都齐了。”阿澈松了口气。
亲兵队长不敢耽搁,当天就带着王员外和那两个随从,还有作证的俘虏和牧民,往京城方向去。临走时说,等将军处理完这事,他就回来,帮着阿澈把部落好好整整。
送走他们,阿澈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张猛凑过来说:“头,这下总算清净了吧?”
阿澈看着远处的草原,风正吹着草往一个方向倒。
“不好说,”他笑了笑,“但只要咱们把自己的事做好,再有事也不怕。”
接下来几天,部落里忙着鞣皮子、修栅栏,留下的那些前匪兵也渐渐融入了,阿澈让弟兄们别总盯着他们,该干啥干啥。
第五天,王二的商队又来了,这次带的东西更多,不光有粮食、布料,还有些农具。
“阿澈兄弟,听说你把王员外给办了?”王二一脸佩服,“镇上都传开了,说你是草原上的好汉。”
“碰巧而已。”阿澈笑着说。
“不管咋说,你可是帮了我们商队大忙了。”王二让人搬下来几袋盐,“这点东西,算我的一点心意。以后咱们常来常往,保准你们部落的日子越过越好。”
阿澈没推辞,让弟兄们把盐收起来。盐在草原上金贵得很,够部落用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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