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收拾行李时,二柱子塞给他一包东西,打开看是几块干粮。\"路上吃,京城的吃食不一定合口味。\"二柱子挠着头笑。赵虎站在旁边,手里攥着把小刀,木柄上刻着个\"虎\"字,\"这个你带着,路上防身。\"
阿澈接过来揣进怀里,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走了,营盘的事多上心。\"
李将军派了两个士兵护送,快马加鞭,三天就到了京城。刚进城门,就见兵部的小厮在等着,\"阿澈大人,刘大人在府里等您。\"
刘大人的府邸不算大,进了正厅,见他正对着一堆卷宗发愁。\"可算来了。\"刘大人起身倒茶,\"皇上让你回来,是要查漕运的事。\"
\"漕运?\"阿澈皱眉,\"那不是户部管的吗?\"
\"前阵子漕运船沉了三艘,丢了五十箱官银。\"刘大人敲着桌子,\"户部查了半个月,说是遇上了水匪,可皇上觉得不对劲,让兵部插手,我寻思着你最合适。\"
阿澈接过卷宗翻了翻,沉船的地方在淮河下游,岸边发现过几具尸体,穿着漕运兵的衣服。\"水匪有啥特征?\"
\"说是蒙着脸,只露俩眼睛,下手狠得很。\"刘大人叹气,\"漕运总督是个老滑头,问啥都说不清楚,你去了可得留心。\"
第二天一早,阿澈带着兵部的文书,坐上去淮安的船。同船的还有几个商人,一路吵吵嚷嚷,倒不觉得闷。行到淮河段,船老大突然把船停了,站在船头往水里瞅。
\"咋不走了?\"阿澈探头看。
\"大人,前面是沉船的地方,最近不太平。\"船老大搓着手,\"昨天还有艘商船被抢了。\"
阿澈让船老大靠岸,找了个茶馆歇脚。邻桌几个渔民正聊天,说夜里见过怪船,悄没声地在水里漂,船板是黑的,看着像鬼船。
\"见过船上的人吗?\"阿澈凑过去问。
一个老渔民嘬着旱烟:\"上月见过一回,半夜起网时撞见的,船上的人穿黑衣,手里都拿着刀,我吓得赶紧躲进芦苇荡。\"
正说着,外面一阵喧哗,几个穿漕运制服的人进来,拍着桌子要酒要肉。为首的是个胖子,脖子上挂着串佛珠,看着不像当兵的。
\"王把头,今天又来巡查?\"店小二哈着腰笑。
\"少废话,上最好的酒。\"王把头翘着腿,眼睛瞟着邻桌的姑娘。
阿澈低头喝茶,听见他们闲聊,说今晚\"货\"到,让弟兄们机灵点。
天黑后,阿澈租了条小渔船,往渔民说的芦苇荡划。刚藏好,就见远处漂来艘黑船,悄没声地靠了岸。王把头带着十几个漕运兵在岸边等着,搬下来十几个箱子,往黑船上送。
阿澈悄悄划过去,听见王把头跟黑船上的人说话:\"这趟货够肥吧?上面查得紧,下趟得等俩月。\"
黑船上的人没说话,递过来个包袱,王把头掂了掂,笑开了花。
等黑船开走,阿澈悄悄跟上去。船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进了个隐蔽的河湾,岸边有个山洞,箱子被抬了进去。
阿澈在暗处数着,山洞里至少有三十个人,都穿黑衣,腰间挂着弯刀——跟血楼的人打扮很像。
他悄悄退回来,连夜赶回淮安城,让人给刘大人送消息,自己则守在漕运总督府外。
第二天一早,总督刚出门,就被阿澈拦住。\"张总督,漕运的事,我得跟你聊聊。\"
张总督脸色发白,\"阿澈大人有话进府说。\"进了书房,他扑通跪下,\"大人,我说实话,那五十箱官银是被漕运兵监守自盗,跟血楼的人分了。\"
\"王把头是领头的?\"阿澈问。
\"是,他早年在血楼待过,后来混进漕运,拉了不少弟兄下水。\"张总督抹着汗,\"我不敢管啊,他们手里有我的把柄。\"
阿澈让他起来,\"今晚他们要交易,你配合我抓人。\"
天黑时,张总督以查账为由,把王把头等人叫到漕运衙门。刚进门,埋伏的士兵就围了上来。王把头想拔刀,被阿澈一脚踹翻,\"别费劲了,你的人在山洞里被端了。\"
押着人往外走,见刘大人带着兵站在门口,\"来得够快。\"阿澈笑。
\"皇上催得紧。\"刘大人拍他胳膊,\"人赃并获,这下能交差了。\"
审王把头时,他倒是光棍,\"官银藏在山洞暗格里,血楼的人拿了三成,剩下的在我老家地窖里。\"
去搜的时候,果然在暗格里找到二十箱官银,王把头老家还藏着十五箱。\"还差十五箱。\"阿澈皱眉。
\"被血楼的二楼主拿走了,说要去江南建据点。\"王把头耷拉着脑袋。
刘大人让人去江南追查,转头对阿澈说:\"皇上让你回京城,说要见你。\"
回到京城已是半月后,直接进宫见皇上。御书房里,皇上正看着漕运的卷宗,\"做得不错,那十五箱官银也追回来了,二楼主被抓了。\"
\"都是分内之事。\"阿澈低头。
皇上放下卷宗,\"血楼的根算是拔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件事,得你去办。\"
\"皇上请讲。\"
\"江南盐商走私,盘剥百姓,你去查查。\"皇上递过密折,\"这事牵扯广,别声张,悄悄查。\"
阿澈接了密折,刚要退下,皇上又说:\"查完这事,回营盘吧,李将军年纪大了,营盘得有个可靠的人盯着。\"
出了宫门,阿澈心里亮堂,他还是想回营盘,跟弟兄们在一起踏实。
去江南前,他买了些京城的点心,让人给营盘捎去,特意给赵虎和二柱子各带了把好刀。
坐船南下时,阿澈换上便装,扮成商人。船到扬州,码头乱糟糟的,挑夫扛着盐袋跑,盐商的伙计拿着鞭子催。
找了家客栈住下,听隔壁桌说,盐价又涨了,百姓都吃不起盐,只能买私盐。\"张盐商手里的私盐最多,官府都睁只眼闭只眼。\"
阿澈打听清楚张盐商的住址,夜里摸了过去。院墙挺高,翻进去见正屋亮着灯,里面有人说话。
\"巡抚那边打点好了?\"张盐商的声音。
\"放心,李巡抚收了咱们的银子,保证没事。\"另一个人说,\"明天这批盐运去苏州,能赚三成。\"
阿澈在窗纸上戳了个洞,见屋里坐着个穿官服的,正是江南巡抚李大人。
等李大人走了,阿澈悄悄跟上去,见他进了家酒楼,上了二楼雅间。里面已经坐着个胖子,正是张盐商的管家。
\"巡抚大人,这是这个月的孝敬。\"管家递过个盒子。
李大人打开看,里面是金条,\"张老板那边动静别太大,最近风声紧。\"
阿澈记下时辰,第二天去了巡抚衙门,递上兵部的文书。李巡抚见了他,脸上堆着笑,\"阿澈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我来查私盐的事。\"阿澈开门见山,\"听说张盐商做得挺大。\"
李巡抚的脸僵了下,\"是有这事,我正想查呢,只是人手不够。\"
\"不用麻烦巡抚大人。\"阿澈起身,\"我自己查就行。\"
出了衙门,阿澈让人盯着张盐商的仓库。夜里,见十几辆马车往码头运盐,他带人跟过去,正好撞见管家指挥装船。
\"拿下!\"阿澈喊了一声,士兵们冲上去,把人都捆了。
管家还嘴硬,\"我们是正经生意,有官府批文。\"
\"批文呢?\"阿澈问。
管家顿时哑了,阿澈让人去仓库搜,找出十几本账册,记着跟李巡抚的交易。
拿着账册去巡抚衙门时,李大人正在打包行李,想跑。\"别费劲了。\"阿澈把账册摔在桌上,\"跟我回京城吧。\"
李大人瘫在椅子上,没再说话。
押着人回京城,皇上挺满意,\"江南的盐价总算能降下来了。\"他给阿澈升了官,赏了白银千两。
阿澈把赏银分了些给弟兄,自己收拾行李准备回营盘。临走前,刘大人来送行,\"回去跟李将军说,有空我去营盘喝酒。\"
快马走了五天,远远看见营盘的旗帜,阿澈心里一热。门口的士兵看见他,喊着跑进去,\"阿澈大人回来了!\"
李将军带着人迎出来,赵虎和二柱子跑在最前面,\"官爷!\"两人脸上都是笑。
进了营盘,见校场的士兵练得正欢,赵虎已经能带队了,二柱子在旁边教新兵扎马步。
晚上,营盘又热闹起来,杀了猪,炖了肉。李将军拉着阿澈喝酒,\"以后这营盘,就多靠你了。\"
阿澈举起碗,\"有弟兄们在,啥都不怕。\"
赵虎和二柱子凑过来,非要跟他碰碗,三人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