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海面死寂得像块浸透了墨汁的绸缎。风歇了,浪也敛了锋芒,唯有一片幽暗如深渊的海域横亘在舰队前方——盲风列岛。这里没有星月指引,没有航标标记,连最凶悍的海寇都绕着走,水下三尺暗礁密布,如巨兽獠牙,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可此刻,八百艘大宋战舰正像游鱼般悄然滑入这片“死域”。
“收帆!熄火!”高世昌的低喝压得几乎贴着海浪,他赤着上身立在旗舰船头,古铜色皮肤上布满盐渍与旧伤,那是东海风浪刻下的勋章。这位出身渔户的副将,自幼随父兄搏命风浪,听潮辨流的本事比识字还熟,此刻正闭目凝神,耳贴船板,捕捉着船体下水流最细微的变化。
“左舵偏三寸……稳住……对,就是这股暗涌!”他猛然睁眼,眸中闪着笃定的光,“走!”
舰队如巨蟒穿林,借着洋流的掩护,无声无息绕过一道道险礁。甲板上,火蛟营将士屏息装填燃烧弹,火油罐封得严实,引信全用湿布裹着,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起半分波澜。每艘船的舱室里,都挂着一幅由“万物兴邦系统”兑换的《航海气象预测图》,朱砂标注的洋流、风向、潮汐,精准到了时辰刻度。
赵构立于船楼高处,玄色铁甲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手按剑柄的指节微微泛白。他望着眼前这近乎神话的航路,心中却无半分波澜——若相父在,定能算出此策的十种变数。可惜这一次,他必须自己掌舵。
“相父。”他低声喃喃,声音被海风卷得细碎,“你说过,兵者诡道也。今夜,我便用你教的‘奇正相生’,送他们一场……神罚。”
赵鼎缓步登楼,羽扇轻摇,虽着文官袍服,眉宇间却透着沙场历练出的沉稳。他仰头望天,云层厚得像压下来的铅块,月隐星匿,唯有一道极淡的极光掠过长空,转瞬即逝。
“天时已至。”他低语,扇面轻叩掌心,“此夜无光,正合奇袭。倭人必以为我军尚在百里外整顿,岂料已兵临城下?”
赵构嘴角微扬,眼中寒芒一闪:“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天威难测’。”
他抬手一挥,令旗展开,漆黑如夜的旗面在风中猎猎作响:“全军静默!火炮装填燃烧弹,目标——萨摩湾倭军大营!”
八百战舰缓缓调转船头,炮口齐齐对准远处海岸,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张开了獠牙。
子时三刻,萨摩湾。
藤原赖通仍跪在神殿前,手中长刀染着黑血,面前横陈着三具传令兵的尸体。败报像雪片般飞来,他的心早已坠冰窟——宋军竟未按常理正面强攻,反而神出鬼没,连破三阵,此刻的他,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咆哮。
“沉船锁港!加派哨船!我乃天照大神庇佑之将,区区南朝蛮夷,岂敢犯我神国疆土!”他仰天嘶吼,声音里却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就在此刻——
轰!!!
一声巨响撕裂长空!
十枚燃烧弹拖着赤红尾焰划破黑暗,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砸进天照神社!火球炸开的瞬间,烈焰冲天而起,百年神木化作巨大的火炬,金漆神轿轰然碎裂,神像倾倒,符咒被火舌卷着飞散,像一群燃烧的灰蝶。
“神……神社被毁了!”有祭司惨叫着跪地,额头磕得鲜血直流,哭得撕心裂肺。
“神罚!是神罚降临了!”百姓四散奔逃,有人当场磕头至血流满面,连滚带爬地往海边躲。
赵构立于船头,亲眼看着那象征倭国信仰的神社在火光中崩塌,唇角扬起一抹冷峻的笑意:“他们说自己是神国?那我就打碎他们的神。”
赵鼎轻叹一声,目光深邃如海:“破其神权,胜过斩将千人。自此之后,他们再无死战之心。”
“传令!”赵构声如雷霆,穿透了炮声的轰鸣,“火分两路!”
号角无声,旗语在黑暗中翻飞。张荣率主力舰队压上,百门火炮齐鸣,炮弹如雨点般砸向倭军水寨。岸防火台接连爆炸,木寨燃起冲天大火,倭兵惊慌失措,连甲胄都来不及穿戴,尚未列阵便已溃散。
与此同时,高世昌亲率三百轻舟,如利箭穿浪,直插内港。小舟载满火油与纵火弹,贴着敌舰底部点燃引信,一艘接一艘,倭国战船在睡梦中化作海上火龙,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映得海水都泛着诡异的红。
而最致命的一击,来自陆地。
林九娘一袭黑衣,踏浪而来,身后五十名皇城司精锐如鬼魅般登陆。她们不杀普通士卒,专斩传令兵、火油库守将、旗语手——一刀封喉,一镖断脉,片刻之间,倭军的指挥系统便已瘫痪,成了群龙无首的乱兵。
藤原赖通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翻身上马欲逃。刚至码头,却见前方火光映照下,一队女子持刀而立,为首者眉如霜刃,眸似寒星,正是林九娘。
“想走?”她冷笑一声,手中绣春刀缓缓出鞘,寒光映着她的脸,“官家说,你得亲眼看着你的神国,如何沦为灰烬。”
话音未落,刀光已至。藤原赖通怒吼着挥刀格挡,却被一脚踹中膝窝,“噗通”跪倒在地。林九娘一脚踩上他的肩背,冷声道:“奉天子令,生擒逆酋!”
火海之中,萨摩湾彻底沦陷。
次日黎明,残烟未散,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海盐混合的气息。赵构踏上海岸,铁甲沾着烟尘,目光如炬,扫过这片狼藉的土地。身后,赵鼎执扇随行,神色肃然。前方,正是那片曾被视为不可侵犯的神社废墟。
林九娘押着五花大绑的藤原赖通走来,后者满脸污血,双目赤红,却仍在嘶吼:“你们毁我神社,必遭天谴!天照大神不会放过你们——”
赵构冷冷看他一眼,抬手指向那燃烧未尽的神木残骸:“你说这是神?那我问你——它救了你吗?”
四周寂静,唯有火苗噼啪作响,映着众人沉默的脸。
赵构缓缓上前,声音如钟磬般沉稳:“把他押到神坛前。”
他望着那片焦土,眸光深不见底:“有些账,是时候清了。”【心战为上】
焦土之上,风卷残烬,如灰蝶盘旋于断壁残垣之间。赵构一步步踏上神社废墟,铁甲铿锵,踏碎瓦砾的声响,每一下都似踩在倭国百年神权的脊梁上。
藤原赖通被五花大绑,双膝跪地,脸上血污混着泪水,口中仍在嘶吼“神罚”“天谴”,声音却已颤抖如风中残烛。
赵构居高临下,目光如刀,扫过四周聚拢而来的倭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满是惊惧与茫然——这些人,曾被神社的谎言蛊惑,被武士的刀锋驱使,被迫向“天照大神”叩首,为一场场无意义的战争献出儿子、丈夫、父亲。
“你们的神没救你们。”赵构的声音不高,却如雷霆贯耳,穿透残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倒是大宋的船,带来了粮,带来了火,带来了——真相。”
他一挥手,林九娘立即命人抬上三口大箱。箱盖掀开,白米倾泻而下,粒粒晶莹,在晨光中闪耀如珠;更有粗布、盐块、草药,一一陈列,散发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围观的百姓瞪大了双眼,有人颤抖着伸手触碰,指尖沾到米粒的瞬间,泪水突然决堤。
“开仓!”赵构朗声下令,声音传遍海岸,“凡受胁迫者,皆可领粮三日份,布一匹,伤者赐药。若有愿归农者,赐耕牛一头,稻种十石,三年免税。”
人群先是死寂,继而骚动,再后来,一个老妇“扑通”跪下,嚎啕大哭。紧接着,接二连三,跪倒一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看见了活路。
赵构这才转向藤原赖通,声音陡然转冷:“你勾结金国,引其细作潜入明州,烧我商船,杀我百姓;你煽动海盗,劫掠东海,致使三十六渔村化为焦土;你屠戮宋商百余人,悬首城门,称‘南蛮当祭神’——今日,你还有何话讲?”
藤原赖通浑身一震,终于不再嘶吼,只死死咬牙,眼中恨意滔天。
“焚其伪诏!”赵构一声令下,高世昌亲自点燃火把,将倭国天皇所颁“抗宋令”投入火盆。火光冲天,纸灰飞舞,如败亡之魂四散。
随即,赵长庚率工匠抬来石碑,其上已刻好《大宋讨倭檄文》,字字如刀,句句如剑——“罪在倭酋,不在黎民。顺者安,逆者诛。犯我大宋者,虽远必灭!”
赵构亲手将石碑立于神社原址,碑下压着一捧从临安带来的黄土——那是王化所至的象征,是山河归一的誓言。
赵鼎悄然走近,低声道:“官家以火破其神,以粮收其心,兵不血刃而夺其志,此乃上兵伐谋。”
赵构望着远方海平线,轻叹:“相父,当年你七擒孟获,可也是这般?如今我才懂,征战天下,不在杀戮,而在——人心。”
【东瀛震颤】
捷报如闪电,跨海飞驰临安。当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入垂拱殿时,宰执群臣皆跪地高呼万岁;百姓涌上街市,燃起火把,舞龙放炮,欢呼声震彻钱塘江岸;秦桧党羽面如死灰,躲在府中不敢露头;而岳飞、韩世忠等将,更是披甲登城,遥望东海,豪情万丈。
而在萨摩海岸,赵构立于礁石之上,海风猎猎,吹动龙旗。他望着本州方向,云雾缥缈间,隐约可见山峦起伏。
“这才第一刀。”他低声说道,眼中寒光未散。
赵鼎展开一卷由“万物兴邦系统”自动生成的《东瀛全境布防图》,其上朱笔标注京都、奈良、大阪诸城防虚实,兵力分布,粮道所在,纤毫毕现。
“官家,系统提示——‘东瀛平定’任务已开启。”赵鼎声音沉稳,“当前积分:9872,距巅峰仅一步之遥。若取京都,或可解锁‘跨海铁轨’与‘蒸汽战舰’图纸。”
赵构嘴角微扬,目光如炬:“那就……再送他们一场‘天罚’。”
海风骤起,三十艘铁甲火炮舰缓缓列阵,炮口齐齐抬起,黑洞洞的炮管直指本州腹地。火蛟营将士沉默装填,引信已就,只待一声令下。
远处,一群海鸟惊飞而起,扑棱棱掠过海面——它们仿佛预感到了,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