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歇,夜如墨染。
赵构一剑劈碎铜灯台后,整座御书房陷入死寂,唯有残火噼啪作响,映得他眉目森寒。他立于殿心,袍角翻飞如战旗,双目灼灼盯着那堆琉璃碎片——那里曾是唯一能与相父联系的信道。
如今灯灭香断,千里传讯中断,但三闪回讯的警兆却如刀刻进心头:有人正在对赵鼎动手,而时机,就在今夜!
“不能再等。”他低语,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当年相父六出祁山,我坐在成都,只能遥望北境落泪。今日我既继承他的志向,岂能再让历史重演?”
他猛然转身,沉声下令:“徐小七!”
火器监图使徐小七从暗格中疾步而出,双手捧着一只密封瓷瓶,瓶身符文流转,封口紫光幽闪,正是系统刚解锁的稀有道具——反向追踪香。
“此香以雁门北坡百年毒参灰烬为引,掺入‘魂散粉’残渣炼制而成,专克影蛊一类阴邪之物。”徐小七压低声音,“一旦影体近身,香气会自动激发,引其现身,并标记位置。”
赵构接过瓷瓶,指尖轻抚瓶颈,眸光冷冽如霜刃:“那就让它来。我要它来。”
他提笔疾书,朱砂密令一挥而就:“将香藏于相府檐角、地砖接缝、烛台底座,每一处不得少于三粒。神机营两队精锐即刻潜入,伪装杂役洒扫,携改良手雷埋伏四周,口令‘Z字三叩’——错一字者,当场格杀。”
赵明远单膝跪地,抱拳进言:“官家……若惊动蛊灵,恐激其提前噬主,丞相旧疾未愈,心脉脆弱,稍有震荡便可能……”
“那就让它咬下来!”赵构冷笑打断,眼中怒火翻腾,“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撑腰,敢动我相父一根头发!它若敢现身,我便焚尽它的形、灭它的魂、诛它的根!”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瓷瓶掷出!
徐小七稳稳接住,迅速调配香料,亲自带人奔赴相府布控。
与此同时,城外十里高塔之上,一架黄铜望远镜已悄然架起,镜筒泛着冷光,正对赵鼎府邸方向。
——猎局已成,只待影来。
相府深处,书房烛火摇曳。
赵鼎端坐案前,批阅边报,神色沉静如古井。可就在他提笔欲落之际,余光忽觉异样——墙上的影子,动了。
不是随光而移,而是自行转头。那影子本应背对卧榻,此刻竟缓缓扭颈,面向床榻方向,仿佛有一双无形之眼,在黑暗中窥视着沉睡之人。
赵鼎笔尖一顿,墨滴坠纸,晕开如血。他不动声色放下笔,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三下——笃、笃、笃。这是他与崔妙音约定的“有异”暗号。
片刻后,值夜小童端茶入室,见丞相闭目养神,便轻手轻脚退出。
门扉合拢刹那,那墙上黑影竟如活物般剥离墙体,化作一滩浓墨般的液体,无声滑落地面,直扑角落药炉!药炉中温着赵鼎每夜必服的安神汤,若被污染,顷刻便可诱发心疾暴毙。
影傀蠕动前行,触地瞬间——
“嗤!”
一股青烟骤然升腾!埋于地砖缝隙的反向追踪香被激活,香气无形扩散,却似点燃了某种禁忌之引。
影傀猛然一滞,仿佛遭雷击般抽搐,随即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
几乎同时,城外高塔上,徐小七紧盯望远镜,瞳孔骤缩:“影现!坐标东厢第三砖缝!”
他猛拉机关!相府四角暗箱“咔”然弹开,四面镀银铜镜倏然展开,精准反射月光,聚焦于那团黑影所在之地!光线交汇之处,温度瞬间飙升!
“滋啦——!”
影傀如油遇火,边缘开始焦化扭曲,疯狂挣扎欲遁入地下。可地面细沙早已混入猛火油粉,一经高温立即黏附其形,将其轮廓牢牢锁死!
“放箭!”赵明远一声令下,屋顶弓手齐发!特制火箭破空而至,箭头裹着火油与磷粉,落地即爆!
烈焰轰然腾起,火浪席卷整片庭院,青石板炸裂,草木成灰,那一团黑影在火海中剧烈翻滚,发出刺耳哀鸣,终被焚作虚无。
大火熊熊燃烧,照亮半座临安。
赵构立于皇宫最高阁楼,遥望相府方向冲天火光,紧绷的肩线终于微微一松。
“相父……这次,是我救你。”
但他尚未开口下令善后,徐小七已快步奔来,脸色凝重:“官家,火势将熄,现场发现异状——焦土中央,有一缕黑气盘旋不散,似有意识残留……”
赵构眼神一厉:“取样。”
片刻后,萧无影自火场归来,玄衣染灰,手中托着一块烧得变形的铁片,其上赫然嵌着半枚诡异符文,漆黑如墨,触之生寒。
他低声禀报:“属下已封锁现场,无人进出。但这符文……似非人间所刻。”
赵构缓缓伸手,指尖即将触及铁片——
突然,怀中系统令牌嗡然震动!一行金光浮现于识海:
【万物兴邦系统提示:检测到高阶邪咒残留,来源未知,正在进行远程识别……】【残影留咒】
火势渐熄,余烬如星散落焦土之上,夜风卷着灰烬在空中盘旋。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中,那缕黑气竟未消散,反而如蛇般缓缓游动,在药炉残骸前凝聚成形——半枚漆黑符文,深深嵌入铁壁,似有血纹自其边缘蔓延,宛如活物呼吸。
萧无影单膝跪地,玄衣染尘,手中铁片尚带灼热余温。他眼神冷峻,指尖轻抚那符文边缘,寒意直透骨髓。
“非人间刻痕,”他低声道,“阴煞凝魂之术,至少需以九百童男童女心头血祭炼三年方可成契。”
话音未落,系统令牌骤然震动!赵构瞳孔一缩,识海金光炸裂:
【万物兴邦系统提示:检测完成——‘白骨咒印·分心契’,高阶邪咒,属白骨教失传禁术。一旦烙印‘天命共主’神魂,即便肉身毁灭,亦可隔空引煞、借影还噬,持续侵蚀心脉,终致暴毙。】
【备注:此咒仅存于漠北冰窟古经残卷,已知掌握者……唯王仲文一人。】
“王仲文!”赵构咬牙吐出三字,掌心青筋暴起,几乎将令牌捏碎。
徐小七颤抖着递上放大铜镜——众人凝神望去,只见符文背面极细微处,刻着一枚印记:蝉翼包裹心脏,线条纤毫毕现,与王仲文奏折末尾私印完全吻合!
“他们……早就动手了。”赵构声音低沉,却如雷霆滚过长空,“不是今日,也不是昨日。从相父回京那天起,他们就在等这一刻!用他的忠、他的仁、他的寿元,去祭他们的鬼神之局!”
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如焚:“这哪是谋反?这是弑神!我大宋的脊梁、万民仰望的丞相,被他们当作香炉里的供品,一点一点烧成了灰!”
风穿廊过,吹得他龙袍猎猎作响。那一刻,他不再是帝王,而是穿越千年而来、护亲若命的刘禅——那个曾在成都宫中哭喊“相父勿去北原”的少年。
“孤说过……谁动相父,朕便诛谁满门!”
他猛然抽出腰间龙泉剑,剑锋直指北方苍穹,厉声喝令:“传朕旨意——即刻封锁六部文书往来,皇城司彻查王仲文三年内所有奏对、批阅、私信;御史台连夜提审其门生故吏,掘地三尺也要挖出白骨教暗桩!若有包庇者,株连九族!”
太极殿外,群臣战栗俯首。没人敢抬头看这位平日温雅克制的君王——此刻的他,周身杀意如火山喷涌,仿佛随时要踏碎山河而去。
而更令人胆寒的是,他取出贴身收藏的最后一张“国运提升卡”,指尖微颤,却毫不犹豫地注入系统:
“相父,这次我不求你多活一年……我要你亲眼看见,我把他们的神坛踏成灰。”
金光一闪,系统提示浮现:
【国运提升卡使用成功——目标人物‘赵鼎’寿命延长1年。警告:当前为最终卡牌,后续无法续延。】
赵构闭眼片刻,再睁时,眸中已无悲喜,唯有一片凛冽雪原般的决绝。
夜尽天明之际,烽燧台最高柱轰然点燃!赤焰冲霄,三十六道狼烟并列升腾——那是唯有皇帝亲征才可启用的“赤龙令”。
临安城万人空巷,百姓仰头望着那抹撕裂晨雾的猩红,不知为何,心头竟泛起久违的战栗与希望。
而在千里之外的雪原深处,一座倒悬于冰川之上的石殿,正悄然渗出暗红血线,仿佛某种沉睡千年的存在,终于察觉到了逼近的命运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