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语气不容置疑。
“同时,悦悦,你马上联系你二舅!让他动用所有关系,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帮我们联系到这家公司有决策权的人!我们要抢在所有人前面,尤其是国内那些大公司反应过来之前,把代理权拿到手!报价策略,等浩子摸清对方底细,我们立刻制定!”
“明白!”夕悦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分机,手指飞快地开始拨号。
“大飞!”我对着库房方向喊了一声。
门立刻被拉开,林飞高大的身影出现,脸上还带着处理董乐留下的不耐:“咋了?”
我把那张传奇宣传单拍在他胸口:“看看这个!我们之前想的那些,跟这个比,都是小打小闹!深科技那五百万,目标改了!它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使命——拿下这个!”
林飞疑惑地拿起宣传单,仔细看了几眼,又抬头看我眼中燃烧的火焰,虽然依旧不太理解这粗糙画面背后的意义,但他选择无条件信任我的判断。
他重重一点头,眼神也变得凶狠而专注:“懂了!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钱袋子我给你看牢了!谁敢挡路,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计划在瞬间被颠覆、被加速、被赋予了全新的、爆炸性的目标。
网吧连锁的蓝图依旧铺在桌上,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小小的、来自韩国的彩色纸片上。
危机(董乐带来的张启明威胁)与机遇(传奇代理权)以最戏剧化的方式同时降临。
我走到窗边,推开那扇蒙尘的窗户。
1997年初春凛冽而新鲜的空气猛地灌入,带着冰雪将融未融的寒意和远处城市苏醒的隐约轰鸣。
夕阳的余晖给h市低矮的楼房和覆雪的街道镀上一层暗金。
楼下,“飞越网吧”的霓虹招牌在渐浓的暮色中次第亮起,晕开一片属于这个时代的光晕。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窗框,重生以来积累的资本、人脉、技术,如同棋盘上散落的棋子,正被这张突如其来的“传奇”宣传单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清晰而磅礴的落点。
周琦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张启明的毒牙在暗处闪着寒光,董乐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被我们收容在库房深处,深科技的股票还在资本市场的波涛中起伏……
但此刻,一种久违的、近乎沸腾的掌控感在胸中激荡。
前世被周琦和董乐联手推下深渊的冰冷与不甘,被金融风暴吞噬的无力感,都在这一刻被眼前这片充满野性与机遇的天地驱散。
“越哥哥,二舅电话通了!”夕悦捂住话筒,低声叫我,眼神明亮。
“浩子说他马上开搞!”林敏兴奋地汇报。
林飞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这片我们生于斯长于斯、如今正欲将其搅动风云的土地,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伸出拳头,重重撞了一下我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干吧,老王。从这网吧开始,干他娘的一个天翻地覆!让那些害过我们、瞧不起我们的人,都好好看着!”
我收回目光,看向桌上那张承载着无限可能的宣传单,再看向身边这三个无论风雨都坚定站在我身旁的伙伴——眼神锐利的林飞,温婉而坚韧的夕悦,充满灵气的林敏。
库房里还藏着一个充满变数的董乐,楼下有技术天才张浩,还有那个为林敏打架骨裂的赵鹏……
一张无形而有力的网,正在以这间小小的网吧为核心,悄然织就。
“当然要干!”我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充满野心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充满斗志的房间里。
“就从这张纸开始!飞越网盟,要做的不仅仅是连锁网吧。”
我的手指,重重地点在“Legend of mir 2”那行字上。
“我们要做的,是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传奇’时代。”
窗外,h市华灯初上,属于1997年的夜晚刚刚拉开序幕。
而在这间弥漫着方便面味、硬件机油味和野心的网吧二楼办公室里,一场席卷未来的风暴,已经按下了启动键。
深科技的资金、韩国的游戏、遍布的网吧、潜伏的危机……
所有的线头,都紧紧攥在了我们手中。
……
正月十二,网吧库房。
那盏昏黄的白炽灯,电压似乎总是不稳,光线忽明忽暗,像垂死之人的喘息,在堆叠到天花板的成箱方便面和摞得歪歪扭扭的旧电脑机箱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混合了灰尘、劣质塑料壳受热后的怪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董乐就缩在门边那个唯一的破旧单人折叠钢丝床上,身上胡乱盖着我昨天扔给她的、原本盖电脑防尘用的深蓝色粗布。
她整个人蜷得像只受惊的虾米,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带动身下的钢丝床发出细小却刺耳的“咯吱”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手里死死攥着那张印着粗糙战士画面的彩色海报,纸张边缘已经被她汗湿又攥紧的手指揉得起了毛边,皱巴巴的。
海报上那个举着大刀的战士,在摇曳的灯光下,眼神显得格外狰狞。
“王越……”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砂纸在粗粝的木头上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耗尽气力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目光涣散地投向库房那扇紧闭的、刷着暗绿色油漆的铁皮门。
“张启明的人……看见我进来了……张启明的车,就在街角……黄底黑字车牌,尾号三个7……他看见了!” 她神经质地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空洞地盯着那扇门,仿佛那后面随时会扑出噬人的猛兽。
“刚才……刚才外面有脚步声,很轻!就在门口停了一下,又走了,我听见了!真的听见了!” 她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抓着海报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我靠墙站着,脊背抵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面,那寒意透过不算厚的毛衣渗进来。
库房深处堆叠的阴影仿佛有了重量,沉沉地压过来。
我没看她,视线落在门下方那道狭窄的门缝上。
外面网吧大厅的灯光早已熄灭,只有应急通道那幽绿的标识,像野兽的眼,在门缝底下透进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光。
“看见就看见。” 我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异常平稳,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漠然,刻意压低了音量。
“这库房的门,是加厚的钢板,从里面闩死了。除非他张启明能开来一辆坦克,或者扛着炸药包来。” 我顿了顿,目光终于从门缝移开,落在董乐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她的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模样。
“慌什么?天塌下来,砸死的也不止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