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已经迅速移动到防爆门内侧,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身体紧绷如弓,右手依旧插在口袋里,警惕地盯着门上的观察窗和那个对讲按钮,确保没有任何意外。
我站在b-17号保险柜前,看着那扇被钥匙和密码共同打开的、厚重的合金柜门。
它微微敞开着,像一个沉默的、等待被窥探的墓穴。
里面,会藏着什么?足以让周琦和李明争得头破血流的终极账本?
还是……
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我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拉开了柜门。
冰冷的金属柜门被完全拉开。
柜内空间不大,约莫一个微波炉的大小。
内壁是光滑的不锈钢,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
我、林飞、赵鹏三人,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柜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柜子里……
空空如也。
没有想象中厚厚的、装满交易记录的账本。
没有成捆的、带着油墨味的现金。
没有沉甸甸的、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金条或钻石。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层薄薄的、均匀的灰尘,覆盖在冰冷的不锈钢底板上,像一层灰白色的尸衣。
灰尘上,没有任何被翻动、被取走、甚至被触碰过的痕迹。
平整、干净,如同从未有人开启过。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恒温恒湿系统那低沉、单调的嗡鸣声,此刻听起来却像丧钟,在空旷的金库里回荡,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操!”
林飞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保险柜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金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瞪着那空荡荡的柜子,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种被愚弄的狂躁。
“空的?!他妈的空的?!董乐那个贱人耍我们?!”
赵鹏的脸色也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个对讲按钮,身体绷得更紧,仿佛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他的声音低沉而警惕:“越哥,有诈!这柜子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话!周琦那种人,就算把东西拿走了,柜子里也该有点痕迹!灰都不该这么匀!”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指尖还残留着拉开柜门时冰冷的金属触感。
大脑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瞬间将所有线索重新排列组合。
空的……
但它不应该空。
董乐的恐惧是真实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不是装出来的。
她提到“保险柜”时的眼神,那种对周琦疯狂的恐惧,也是真实的。
钥匙是真的,密码是对的,柜子也打开了。
可里面是空的。
唯一的解释是……
在我们打开之前,里面的东西,就已经被拿走了。
被谁?
周琦在看守所里,不可能。
张启明?可是他已经被抓了!
李明?他正焦头烂额地应付我们的“深科技”陷阱,自顾不暇。
虽然他一直在打这个账本的主意,但他同样不知道密码,更没有这把钥匙。
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个柜子的存在。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个能接触到周琦,能拿到这把钥匙,知道密码,甚至……能在周琦被收押后,合法或非法地进入这个金库的人。
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柜内平整的灰尘,最后,落在了柜门内侧,那个不起眼的电子密码键盘上。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所有迷雾。
“张浩。”
我拿起衣服内侧的手机,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力。
“电子日志……你拿到了吗?”
电话那头,张浩的声音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丝兴奋:“越哥!拿到了!虽然只破解了部分数据包,但关键信息有了!从周琦被收押那天起,到今天为止,b-17号柜总共被开启过……七次!”
七次!
林飞和赵鹏猛地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七次?”我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每次都是谁?什么时候?”
“前六次……”张浩语速飞快。
“操作员都是同一个人,工号K-017,正是这位大堂经理王德福!时间……集中在周琦被收押后的头三周,每周都有两次,每次都只开启很短时间,几分钟就关闭了。最后一次……”张浩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凝重。
“就在……就在我们进入银行大楼前十分钟!也是王德福操作的!他用的……是周琦的VIp客户卡和一个六位数密码!密码……和你输入的一样,!”
!
元旦!
王德福!
就在我们踏入银行的前十分钟!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拼接成了一幅清晰而残酷的图景。
“越哥……”张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这……这意味着什么?王德福……他……”
“意味着……”
我缓缓放下电话,目光如同冰锥,射向那扇紧闭的防爆门,声音冷得如同金库里的寒气。
“我们被耍了!从头到尾,都被耍了。”
林飞和赵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王德福……”林飞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个狗娘养的!他早就和周琦是一伙的!周琦收押前,就给了他钥匙和密码,让他定期来‘检查’或者……转移东西!最后一次,就在我们进来前,他亲自来,把最后一点东西拿走了!然后,等着我们来开这个空柜子,看我们的笑话!”
“不完全是。”我摇摇头,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王德福是周琦的‘眼睛’,但他未必是周琦的‘心腹’。他更像一个……被周琦用金钱和把柄控制的‘工具’。周琦让他定期来,是为了确保东西安全,或者……让他习惯这个流程,为今天做准备。”
“今天?”赵鹏皱眉。
“对,今天。”我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空荡荡的柜子。
“周琦知道他要出来了,他也知道,我们迟早会找到这把钥匙,找到这个柜子。他要给我们一个‘惊喜’。一个空柜子,就是最大的‘惊喜’。他要让我们以为,东西被转移了,让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让我们内部产生怀疑,怀疑董乐,甚至……怀疑我们自己。”
林飞恍然大悟,随即怒火中烧:“操!这个疯子,他就想让我们狗咬狗,然后他好坐收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