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通银行副行长亨利·科林办公室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紧闭,将午后阴沉的天空彻底隔绝在外。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绿玻璃罩的台灯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投下一圈惨淡的光晕,
勉强照亮亨利惨白如纸的脸和那双因极度恐惧而布满血丝的蓝眼睛。
他瘫坐在高背真皮座椅里,昂贵的深灰色条纹西装领口被粗暴地扯开,露出被冷汗浸透的衬衫领子。
右手死死攥着那枚造型精巧的黄铜钥匙,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钥匙柄部那个微小的“红圈三角”符号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
电话里那个扭曲、沙哑的金属声还在他耳边回荡:
“tick-tock, mr. collin. the clock is ticking.”
滴答作响的死亡倒计时,如同冰冷的绞索,一寸寸勒紧他的脖颈。
“第七页…清洁…审计师…”
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到办公室角落那个不起眼的、镶嵌在墙里的老式壁式保险柜前。
保险柜表面覆盖着深色的胡桃木饰板,与墙壁完美融合,
只露出一个极其隐蔽的、带有复杂雕花黄铜旋钮的锁孔。
亨利颤抖着将黄铜钥匙插入锁孔。钥匙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打开潘多拉魔盒,用力拉开了沉重的保险柜门。
保险柜内部空间不大,分为两层。上层放着几份用丝带捆扎的、印着“绝密”字样的文件袋,
以及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首饰盒(里面是他夫人的钻石项链)。
亨利对这些视若无睹,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锁定在下层——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深棕色、封面没有任何标记的硬皮账簿!
账簿的厚度约两指宽,书脊用深色丝线仔细装订,透着一股陈旧而神秘的气息。
亨利颤抖着双手,如同捧起圣物般,将账簿取出。
他坐回办公桌前,在台灯惨白的光线下,极其缓慢地、
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和恐惧,翻开了沉重的封面。
账簿内页是空白的,至少前几页是!纸张是特制的、带有微弱水印暗纹的厚磅纸,触感光滑细腻。
亨利的手指颤抖着,一页页翻过。翻到第六页时,他的手猛地顿住!
第六页的页眉处,用极其纤细的黑色墨水笔,写着一行娟秀而冰冷的小字:
“甲戌年·柒月·汇通金库·贰佰万美金债券·伍拾万英镑金凭”
下方,是几行更小的、如同密码般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像是账户代码或交易流水号)。
亨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翻开了第七页!
第七页!同样是空白的!但就在页面的正中央,用与页眉相同的纤细笔迹,清晰地写着:
“柒页待清·账目未平·审计将至·后果自负”
十六个字!字字如刀!在惨白的灯光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威胁!
“第七页…待清…”
亨利的声音带着哭腔,
“账目未平…审计将至…”
他猛地想起电话里那个声音——“the stains… are being rather noticeable.
do tidy up… before the auditors arrive.”
(污渍…变得相当显眼了。在审计师到来之前…请务必清理干净。)
“污渍…审计师…”
亨利浑身剧震!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们…他们要我…清理第七页的‘污渍’?…可…可东西已经丢了!
我…我怎么清理?!难道…难道是要我…去把东西找回来?!或者…或者…”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
“…或者…要我…‘消失’?!”
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将账簿合上,如同捧着一个烧红的炭块,手忙脚乱地想把它塞回保险柜,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账簿封面内侧靠近书脊的缝隙处,
似乎夹着一小片极其微小的、淡黄色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用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将那片东西捻了出来——
那是一粒极其微小的、淡黄色的花粉颗粒!
形态、颜色…与他私人花房中那些娇贵的卡特兰兰花的花粉…一模一样!
“花粉…”
亨利如同被雷击中,浑身僵直!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猛地想起林一和韩笑,
他们正在调查花粉!他们去过他的花房!他们…他们知道了?
“不…不…”
亨利发出绝望的呜咽,瘫软在椅子上,账簿从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账簿摊开,第七页上那十六个冰冷的字,如同十六只眼睛,在昏暗中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崩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