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泰玄缓缓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目光扫过众人凝重的脸庞,继续分析,“至于御灵门的具体目的,目前尚无法完全确定。或许是专门针对启明城,觊觎城中藏有的宝物或资源;也可能是想借兽潮扰乱三川郡秩序,趁机夺取郡内产量丰厚的灵矿;甚至不排除有更大图谋——比如借兽潮牵制三川郡的修士力量,为后续阴谋铺路。但无论目的为何,这背后必然藏着天大的阴谋,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慕秋瑾眉头紧锁,语气满是担忧:“若真是人为引发兽潮,后果不堪设想。启明城居住着不少百姓,大多是无修为的凡人,一旦被兽潮围困,城池失守只是时间问题,届时必定伤亡惨重,血流成河。”
“不止如此。”岩耕沉声补充,“兽潮一旦形成,迁徙途中所经之处,沿途修士与村落都会遭殃。低阶修士根本无法抵挡大规模妖兽的冲击,村落更是会被瞬间夷为平地。长此以往,整个三川郡的秩序会被彻底打乱,甚至可能引发局部修真界的动荡。”
徐公良声音发涩,带着几分慌乱:“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传信给归真老祖,请他出面解决?或是想办法通知启明城守军,让他们提前防备?金丹妖兽与金丹修士的威胁,绝非我们这些小咪喳能抗衡的,再拖下去恐怕来不及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徐泰玄身上,等待他的最终决定。
徐泰玄沉默良久,缓缓摇头,眼底藏着几分无奈:“暂缓!一来,我们没有真凭实据——仅凭妖兽迁徙的迹象,既证明不了有新的金丹妖兽诞生,也无法说御灵门有金丹修士掺合;二来,即便老祖或启明城信了此事,等援兵赶到,御灵门若真有图谋,恐怕早已得手。”
“可就这么看着?”徐庄急道,“万一兽潮真的成型,启明城……”
“不是看着,是认清现实。”徐泰玄打断他,语气沉重,“我们是执行‘火种’计划的小队,首要任务是完成族中交代的事,而非招惹超出能力范围的祸事。金丹级别的争斗,轮不到我们插手,也管不了。”
慕秋瑾垂眸踢开脚边的落叶,声音低哑:“族长说得对。以我们这点修为,冲上去就是送命,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与其白白牺牲,不如先顾好自身任务。”
岩耕也点头附和,收起刚画到一半的阵纹草图:“原定穿越路线肯定不能走了,若真有金丹妖兽,我们一靠近就会被察觉,要去黑风沼泽,只能绕路。”
徐泰玄重新铺开地图,指尖从赤蛇山西侧的“雾泉峰”划过,最终落在“啸风峰”:“从‘雾泉峰’绕去‘啸风峰’,再沿‘啸风峰’西侧的峡谷进入‘黑风沼泽’。这条路能避开‘赤蛇山’,也能绕开御灵门可能设伏的‘断龙崖’,只是……”
“只是会多花时间。”慕秋瑾接话,大致估算了路程,“按我们的脚程,至少要多走三天。”
“多三天也得绕。”徐泰玄语气斩钉截铁,“安全第一。御灵门的阴谋、金丹妖兽的威胁,只要不挡我们的路,就暂时搁置。等抵达启明城,再将这里的异常一并上报,届时自有能处理此事的人出面。”
众人沉默着点头。没人愿意认怂,可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认清自身实力边界,才是活下去的根本——这便是无奈的现实,有些事,不是想管就能管的。
徐泰玄收起地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休整半个时辰,补充灵力。”“是。”四人齐声应道,声音里虽有不甘,却也多了几分清醒。
半个时辰后,五人再次出发。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光斑,林间气氛却比之前沉重许多。他们循着雾泉峰外侧山壁间的小径前行,脚步放得极轻,灵力波动压得极低,像一群藏在阴影里的旅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可能致命的风暴。
途中,赤蛇山方向传来几声隐约的兽吼,沉闷而威严,让众人脚步齐齐一顿。待兽吼消失,他们才继续前行,只是每个人的后背,都已渗出一层冷汗。
历经一周昼夜兼程,五人终于绕过赤蛇山,抵达‘啸风峰’与黑风沼泽的接壤处。该处半人高的苍耳丛间缠着蛛网般的灰白雾气,成了天然的隐蔽之所。
当那片笼罩在灰紫色瘴气中的沼泽撞入视野时,连脊背始终挺直的徐泰玄都下意识放慢脚步,他曾在族中典籍里见过黑风沼泽的记载,却没料到实景比文字描述更显狰狞。
近前望去,股股黑风裹着浓稠的瘴气,如凝固的墨汁在沼泽上空翻滚;阳光穿透云层落下,竟被折射出诡异的暗紫光晕;沼泽边缘的褐泥蒙着一层滑腻的绿藻,黑风掠过便轻轻晃荡,像铺了一片腐烂的绿绸;
往远处看,沼泽如无边的墨色海洋,黑风卷着暗绿色的水波在瘴气深处隐约晃动,分不清是底下的暗流翻涌,还是潜伏的妖兽正贴着泥面游走。
“这瘴气比十年前族中记载的更浓了。”徐泰玄抬手挥散面前一缕飘来的瘴气,指尖萦绕的淡白色灵力与瘴气接触时,泛起细微的“滋滋”声,像热油滴进冷水。
徐公良忍不住捂了捂鼻子,小声嘀咕:“这味儿比我家后院烂掉的灵果还难闻……”话没说完,他便觉喉头发痒,赶紧闭紧嘴——若非出发前徐泰玄逼着每人服了“清瘴丹”,此刻他怕是早该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稳了。
“先布阵。”徐泰玄蹲下身,指尖在地面划出浅痕,“这里地脉虽弱,但苍耳丛能阻挡部分瘴气,正好设阵。”他从储物袋里倒出八枚青铜钉,按八卦方位埋进土里,又取出黄符纸,指尖灵力一引,符纸“呼”地燃成灰烬。灰烬落在阵盘上的瞬间,阵纹便亮起微光。
“‘灵影隐匿阵’主藏,‘金元裂地阵’主攻防,双阵叠加,即便有二阶妖兽来袭,我们也能安全无虞。”
岩耕凑上前帮忙调整阵盘角度,指尖划过阵纹时,眼里满是兴奋的亮光。阵法启动的刹那,淡青色的光膜从阵盘里蔓延开来,如透明的水泡将五人裹在其中。
徐公良好奇地伸手触碰,指尖传来温温的触感,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些。
徐庄靠在树干上,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干硬的肉干,咬了一口含糊道:“总算能歇口气了……赤蛇山的青纹蛇追得我刀都快握不住,现在见着这破沼泽,倒觉得顺眼了点。”
“别放松太早。”徐泰玄拍去身上的尘土,目光扫过四人,“沼泽里的凶险,比山里的妖兽难缠十倍。你们先在阵里休整,补充灵力、检查法器,我出去探察一番。”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慕秋瑾身上,“我不在时,由你操控阵法。”
慕秋瑾点头:“族长放心,只是您……要多久才能回来?”
“不好说。”徐泰玄指尖按在“星辉袍”的银白灵纹上,灵纹瞬间亮起,“我得往沼泽深处走,查探妖兽迁徙的痕迹与暗流走向,这次耗时或许会久些。你们别乱走,就算听见动静,也先稳住阵脚。”
话音刚落,徐公良立刻挺直腰板,双手握紧“青木御灵杖”:“族长!我跟您一起去!我能和沼泽里的芦苇沟通,能帮您探路!”
徐泰玄却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留在这里帮秋瑾警戒。你们几个潜力都大,等过几年突破筑基,自然有帮我分担的机会——现在,先把根基扎稳。”
徐公良红了红脸,乖乖退了回去。徐泰玄不再多言,“星辉袍”的灵纹骤然亮得刺眼,他的身影如融化的雪水般融入苍耳丛,连气息都变得与草木无异,眨眼间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