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律堂,位于主峰西侧,建筑风格冷硬,通体由玄黑巨石砌成,门前两尊獬豸石像怒目圆睁,散发着肃穆森严的气息。此地掌管宗门刑罚,寻常弟子路过都会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凌尘随着那名刑律堂弟子踏入大殿,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光线昏暗,两侧墙壁上刻画着各种律条与惩戒图案,正中高位空悬,下方两侧站着数名气息冷峻的刑律堂执事。而赵虎,正端坐在左侧首位,面色阴沉,目光如钩,死死锁定在凌尘身上。
“弟子凌尘,见过赵执事,诸位执事。”凌尘拱手行礼,不卑不亢。
赵虎冷哼一声,并未让他起身,声音冰冷地开口:“凌尘,你可知罪?”
一来便是居高临下的质问。
凌尘直起身,平静道:“弟子不知何罪之有。与张奎师兄乃公平比斗,签有生死状,合乎宗门规矩。”
“规矩?”赵虎猛地一拍身旁茶几,玄木茶几瞬间化为齑粉!“好一个合乎规矩!张奎乃我内门栋梁,其兄更是真传弟子!你竟敢下此毒手,分明是蓄意谋杀,挑衅宗门法度!”
强横的金丹威压如同山岳般朝着凌尘碾压而来!这赵虎,竟是金丹中期修为!
若是寻常筑基初期,在这威压之下恐怕早已心神崩溃,跪地求饶。
但凌尘只是身形微微一晃,体内太初真元自行运转,混沌丹田中央那微小旋涡加速旋转,竟将那金丹威压生生扛住!他眉心的青霄剑印微微发亮,一股无形的锋锐剑意透体而出,虽不强烈,却将那威压撕裂开一道口子,让他得以喘息。
“嗯?”赵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凌尘竟能扛住他的威压。此子果然邪门!
“赵执事此言差矣。”凌尘声音依旧平稳,“生死状下,只论生死,不论身份。若因张奎身份特殊便可无视规矩,那宗门立此法度还有何意义?莫非刑律堂办案,也只看背景,不问是非?”
“放肆!”赵虎勃然大怒,没想到凌尘如此牙尖嘴利,竟敢反将他一军!“你杀害同门是事实!任你巧舌如簧,也难逃罪责!来人!将他拿下,打入黑风洞,听候发落!”
两侧立刻有两名筑基期的刑律堂弟子上前,手中拿着特制的禁灵锁链。
凌尘眼神一寒,体内真元暗暗提聚。他绝不会坐以待毙!若对方真要强行拿人,说不得只能拼死一搏!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赵师弟,何事如此动怒啊?”
随着话音,一道白袍身影缓步走入大殿,正是白长老。
见到白长老,赵虎脸色微变,不得不收敛怒容,起身拱手:“白师兄,你怎么来了?”
那两名刑律堂弟子也立刻停下动作,躬身行礼。
白长老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扫过凌尘,又看向赵虎,淡淡道:“听闻赵师弟正在审理小比之事,老夫顺路过来看看。毕竟,此事关乎宗门规矩,也关乎一位内门魁首,不得不慎重。”
他将“内门魁首”四字咬得稍重,意在提醒赵虎凌尘如今的身份。
赵虎脸色有些难看,道:“白师兄,此子杀性太重,竟在擂台上公然击杀同门,影响极其恶劣!若不严惩,恐难以服众,更助长歪风邪气!”
“哦?”白长老不置可否,看向凌尘,“凌尘,你有何话说?”
凌尘拱手,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并补充道:“弟子与张奎师兄本无深仇,皆因张奎师兄及其兄张龙屡次逼迫,更是派人于西山、万骨窟外截杀弟子,弟子不得已才奋起反抗。此次小比,亦是张奎师兄主动提出签订生死状,众目睽睽,皆可为证。弟子所为,无非自保,何来杀性太重之说?若说助长歪风,难道任由他人欺压,甚至引颈就戮,才是正道?”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更是点出了张奎张龙兄弟之前的恶行,顿时将赵虎的指控化解于无形。
白长老微微颔首,看向赵虎:“赵师弟,凌尘所言,你可有查证?张奎、张龙此前是否确有截杀同门之举?”
赵虎语塞,他当然知道张奎的一些勾当,但平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刻被当众质问,却无法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此事……尚需查证。但凌尘击杀张奎是事实!”
“既然尚需查证,那便等查证清楚再论处罚不迟。”白长老一锤定音,“至于小比生死状,既然合乎规矩,那便是公平对决,结果自负。宗门规矩,不容朝令夕改。”
他目光转向凌尘,语气转为严肃:“不过,凌尘,你虽无触犯门规,但同门相残,终究非宗门所愿。望你日后谨守本心,莫要仗着修为肆意妄为。此次小比魁首奖励照发,但你需前往‘思过崖’静修一月,反思己过,你可服气?”
思过崖静修一月?这处罚不痛不痒,更像是走个过场,保护性的禁足。
凌尘心中明了,白长老这是在保他。他立刻躬身:“弟子服气,谢长老公允。”
赵虎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白长老的决定,只能咬牙切齿道:“既然白师兄如此决定,那便依师兄之言!不过,张龙师侄那边……”
“张龙那里,老夫自会分说。”白长老打断他,“宗门之内,还轮不到一个真传弟子无法无天。”
事情至此,已算暂时了结。
凌尘在一名执事的带领下,前往思过崖。而赵虎看着凌尘离去的背影,眼中寒光闪烁,心中暗道:“小子,别以为有白老头护着就能高枕无忧!思过崖……哼,那里可不是什么安稳之地!张龙师兄的手段,等着瞧吧!”
……
思过崖位于主峰后山,是一处孤悬的峭壁,终年云雾缭绕,灵气稀薄,在此地修炼事半功倍,故名思过。崖上有几间简陋的石室,便是受罚弟子面壁之所。
带领凌尘前来的执事将他送到崖边,递给他一枚控制石室阵法的玉符,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凌尘选了一间石室,开启防护阵法。石室内除了一张石床,一个蒲团,别无他物,简陋至极。
他并不在意环境,反而觉得此地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纷扰,正适合他巩固修为,梳理近期所得,并思考下一步行动。
张龙绝不会善罢甘休,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谋划许多。而宗门内暗流涌动,西山邪灵、万骨窟魔胎之事似乎被有意压下,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实力,还是实力不够!”凌尘握紧拳头。若他有金丹修为,甚至更高,何须如此顾忌张龙?又何须借助白长老的庇护?
他盘膝坐下,首先检查了一下此次小比的收获。
下品灵器流云袍,注入真元后,可随心意变换款式,更具备不错的防御力,能自动抵御筑基中期以下的攻击,对金丹期的攻击也有一定的削弱效果。
固元丹三粒,是巩固筑基期修为的上好丹药。
最重要的,是那次进入藏经阁三层的机会!那里收藏的,至少也是玄阶上品,甚至可能有地阶的功法法术!这是他进一步提升实力的关键。
“待离开思过崖,便去藏经阁。”凌尘下定决心。
随后,他再次尝试沟通戮仙剑匣和那枚古玉,依旧毫无反应。这两件东西层次太高,非他目前所能窥探。
他又拿出那柄镶嵌着佛门舍利的断剑。舍利散发着温和的纯阳正气,握在手中,能让人心神宁静,对阴邪之气有着天然的克制。他将断剑小心收好,此物日后或许有大用。
接下来一个月,凌尘便在思过崖潜心修炼。白天打磨真元,修炼《幻影分身诀》与青霄剑诀,晚上则引动太初真元,配合那丝“镇狱”之意,继续淬炼肉身,修炼《太古蛮象镇狱功》残篇。
虽然此地灵气稀薄,但他有太初吞天诀,可吞噬一切能量反哺自身,加之筑基之后对灵气依赖降低,进展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他的修为彻底稳固在筑基初期,真元更加凝练,对法术剑意的掌控也愈发精妙。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在进入思过崖的第十五日,深夜。
凌尘正在打坐,忽然心神一动,睁开了双眼。石室的防护阵法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
有人在外面触动阵法!而且手法极其高明,若非他神识敏锐远超同阶,根本发现不了。
他悄然起身,收敛气息,透过石室的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思过崖上空无一人,唯有云雾缓缓流淌。
但凌尘的神识却捕捉到,在崖边一块巨石的阴影里,潜伏着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那身影气息晦涩,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正死死盯着他所在的石室!
果然来了!
凌尘眼神冰冷,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思过崖,显然是早有预谋,而且实力绝不简单!
是张龙派来的杀手?还是……宗门内其他想除掉他的人?
他缓缓握住了身旁那柄凡铁古剑,体内太初真元悄然运转。
看来,这思过崖的一个月,注定不会平静了。
第4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