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黑煞山,那股阴冷死寂的煞气便越发浓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味,吸入肺中,竟隐隐有种麻痹和侵蚀真气的感觉。脚下的沙地也逐渐变成了灰黑色的砾石,植被彻底消失,只剩下一些扭曲、焦黑的怪石,如同挣扎的鬼影。
乌图尔早已运转起家传的内功心法,体表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泽,抵抗着煞气的侵蚀,但脸色依旧显得有些凝重,显然支撑得并不轻松。
卓不凡周身则自然流转着一层无形的剑意屏障,那些试图靠近的煞气,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利刃,被纷纷切割、绞碎,难以近其身三尺之内。他眉头微蹙,显然对这污浊环境极为厌恶。
而陆星痕的表现则最为轻松。太虚云水体自行运转,深蓝银辉的真罡在体内生生不息,那些侵袭而来的煞气,一接触到他体表那层看似柔和、实则蕴含太虚意境的云水真罡,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被悄然同化、净化,反而补充了他一丝微弱的水元之气(煞气本质亦属阴寒,被云水体转化吸收)。他甚至能分出一缕精纯的云水真罡,形成一个微弱的护罩,将乌图尔也笼罩在内,助他抵御煞气。
乌图尔顿感压力一轻,感激地看了陆星痕一眼,心中对这位中原公子的神妙功法更是佩服。
“前方就是‘魔鬼峡’了,那条废弃古道的入口就在里面。”乌图尔指着前方一道如同被巨斧劈开的狭窄峡谷说道。
那峡谷入口处怪石嶙峋,两侧崖壁陡峭如削,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谷内光线昏暗,阴风呼啸,如同鬼哭,浓郁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的黑雾,在其中翻滚涌动。
“好重的煞气!这峡谷……似乎有些古怪。”陆星痕目光微凝,他的精神力感知到,这峡谷内的煞气并非单纯弥漫,而是隐隐构成了某种天然的、或者说被后天引导形成的阵法,具有迷幻、侵蚀心志的效果。
卓不凡冷哼一声:“装神弄鬼!”他并指如剑,一道凌厉的剑气射入谷中,将一片翻滚的黑雾撕裂,但很快,更多的黑雾又从四面八方补充过来。
“慕容公子,卓先生,这魔鬼峡据说以前是一处古战场,死过很多人,后来被黑煞教利用,布下了‘迷魂煞阵’,寻常人进去,很容易迷失方向,甚至产生幻觉,自相残杀。”乌图尔解释道,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他虽然知道路径,但对这阵法也颇为忌惮。
“迷魂煞阵?”陆星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阵法皆是虚妄。”
他上前一步,并未强行破阵,而是双手结了一个奇特的印诀,周身深蓝银辉大盛!《太虚云笈》中关于“云开雾散”、“太虚洞明”的玄奥道理在心中流淌。
“云散·星现!”
随着他一声低喝,以他为中心,一股浩瀚、纯净、带着涤荡污秽意境的云水之力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开来!那浓郁的黑雾煞气一接触到这股力量,竟如同春阳融雪般,迅速消融、退散!原本昏暗的峡谷,顿时清明了不少,虽然依旧阴森,但至少视野清晰了,那股扰乱心神的诡异力量也减弱了大半。
这正是太虚云水体对负面能量的天然克制!
乌图尔看得目瞪口呆,他族中记载,这迷魂煞阵极为难缠,便是宗师高手陷入其中,也要费一番手脚,没想到竟被陆星痕如此轻易地化解!
卓不凡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陆星痕的功法,确实玄妙莫测,对于这类阴邪阵法,有着先天优势。
“走!”陆星痕当先踏入峡谷。乌图尔和卓不凡紧随其后。
峡谷内路径崎岖,布满了碎石和偶尔出现的白骨。有了陆星痕的云水之力开路,那些残余的煞气无法再形成有效的干扰。乌图尔凭借记忆,指引着方向,三人速度极快。
行至峡谷中段,异变陡生!
“嘶嘶——!”
两侧陡峭的崖壁上,突然窜出数十道黑影!这些黑影速度极快,如同壁虎般在崖壁上攀爬,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它们外形似人,但皮肤呈现灰黑色,布满诡异的纹路,指甲尖长如钩,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是黑煞教圈养的‘煞尸’!小心,它们力大无穷,不知疼痛,而且爪牙含有剧毒!”乌图尔厉声提醒,同时握紧了碎星刀。
这些煞尸显然是被峡谷中的动静吸引而来,它们嗅到了生人的气息,疯狂地扑向三人!
“魑魅魍魉,也敢挡路?”卓不凡眼神一冷,甚至未曾动用剑气,只是周身那无形的剑意屏障骤然扩张!
“嗤嗤嗤——!”
那些扑到近前的煞尸,一撞上那凌厉无匹的剑意屏障,就如同撞上了绞肉机,瞬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黑血四溅,残肢断臂掉落一地!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剑意领域!卓不凡甚至未曾主动出手,仅仅依靠自身领域的被动防御,便将这些堪比先天武者的煞尸瞬间秒杀!
乌图尔倒吸一口凉气,剑神之威,竟至于斯!
陆星痕也微微点头,卓不凡的剑道,确实已臻化境,群战能力极强。
然而,煞尸仿佛无穷无尽,依旧从崖壁各处不断涌出。
“不必纠缠,速速通过!”陆星痕说道,同时双掌向前平推,一股磅礴的云水真罡如同怒涛般向前席卷,将前方挡路的数十只煞尸直接冲飞、震碎,清空了一大片道路。
三人不再停留,展开身法,如同三道流光,沿着乌图尔指引的路径,急速穿行。卓不凡的剑意领域如同一个移动的死亡禁区,任何靠近的煞尸都被瞬间绞杀。陆星痕则不时拍出云掌,清除前方障碍。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三人便已冲出了这条长达数里的魔鬼峡,将那些疯狂的煞尸甩在了身后。
出口处,眼前豁然开朗,但景象却更加令人心悸。他们已然身处黑煞山的后山区域,这里的地面是暗红色的坚硬岩石,仿佛被血液浸泡了千万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硫磺味,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冒着黑烟的洞窟,如同恶魔的巢穴。
而正前方,则是一面高达百丈、光滑如镜的漆黑断崖!断崖上方,隐约可见一些建筑的轮廓,那里便是黑煞教总坛所在!
“就是这里了!”乌图尔指着断崖,“从这面‘绝魂崖’爬上去,上面有一片隐蔽的乱石林,穿过石林,就能看到黑煞教的禁地入口!”
陆星痕抬头望去,这断崖陡峭无比,几乎与地面垂直,崖壁光滑,少有借力之处,寻常轻功高手也难以攀越。但他和卓不凡自然不在此列。
“我先上。”卓不凡言简意赅,身形一纵,竟如一只青色大鸟般腾空而起,足尖在崖壁上几个微不可查的凸起处轻轻一点,便已上升了数十丈,其轻功之妙,堪称登峰造极。
陆星痕对乌图尔道:“我带你上去。”说罢,不等乌图尔反应,便抓住他的手臂,周身云气缭绕,施展出太虚云影步,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重量,如同被清风托举,沿着陡峭的崖壁飘然而上,速度竟不比卓不凡慢多少。
乌图尔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脚下虚空,心中骇然,对陆星痕的轻功更是叹为观止。
不过片刻,三人便已先后登上了绝魂崖顶。
崖顶果然是一片怪石嶙峋的乱石林,黑色的巨石形态各异,如同沉默的魔怪。这里的煞气几乎凝成了液态,在空中缓缓流动,呼吸都感到困难。若非陆星痕以云水真罡护住乌图尔,他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三人隐匿气息,借助石林的掩护,悄然向前摸去。
刚穿过大半石林,前方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
三人立刻隐于一块巨岩之后,凝神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队约十人的黑煞教徒,正押解着几名衣衫褴褛、戴着镣铐的人,朝着禁地方向走去。那些被押解的人,有男有女,形容枯槁,眼神麻木,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
“快点走!磨蹭什么!今天可是祭祀‘圣器’的日子,正好用你们的精血魂魄,来平息圣器的躁动!”一名小头目模样的黑煞教徒不耐烦地鞭打着一名走得慢的囚徒。
祭祀圣器?精血魂魄?
陆星痕眼中寒光一闪。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所谓的“圣器”,就是被封印的金行琅嬛令!黑煞教竟然在用如此邪恶的方法,试图沟通乃至控制琅嬛令!
乌图尔更是双目喷火,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显然想到了部落被屠戮的惨状。
“跟上他们。”陆星痕低声道。
三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尾随在这队黑煞教徒身后,朝着那煞气最为浓郁、守卫也明显更加森严的禁地入口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