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蝉鸣在小满这天第一次响起时,学堂后的蓝花已窜到半人高,叶片上的星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像撒了把碎钻。林澈坐在竹椅上,看着小石头带着孩子们给花浇水,竹瓢泼出的水珠落在花瓣上,折射出七彩虹光,引得孩子们惊呼连连。
“苏姐姐说这花要开了!”小石头举着布偶凑过来,布偶的衣角被露水打湿,带着淡淡的花香,“她说花瓣会像星星一样翘起来,晚上还能发光,是不是真的?”
林澈刚要回答,灵犀玉突然从怀中滑落,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玉面朝上,投射出的星图在地面铺开。天轨的年轮正随着蝉鸣轻轻起伏,像在呼吸,清河镇的光点周围,蓝花的虚影与星轨交织,形成一个小小的光茧。
“是花灵在与天轨共鸣。”苏凝端着晾好的薄荷茶走来,墨玉在她腕间泛着莹光,“《草木经》里说,星辰滋养的植物会生花灵,花开时能聚天地灵气,正好给孩子们做启蒙的灵物。”
说话间,镇外传来一阵喧哗。赵猛领着几个穿着绸缎的人走进学堂,为首的是个留着三缕胡须的老者,手里捧着个锦盒,见了林澈立刻拱手:“在下乃京城钦天监少监,奉镇南王之命,特来送‘天轨图谱’拓本,供先生参详。”
锦盒打开时,一卷泛黄的帛书展开,上面用朱砂绘制的星图与灵犀玉的影像几乎一致,只是边角多了些批注,字迹苍劲,写着“天轨如脉,动则万物生”。
“少监大人客气了。”林澈将帛书铺在案上,灵犀玉的光芒与帛书的朱砂相触,批注的字迹突然亮起,浮现出一段虚影——一位白发老者正在星台下记录星轨,身旁的少年捧着砚台,正是年轻时的镇南王。
“这是先师的手迹。”少监感叹道,“先师临终前说,天轨的真谛不在图谱上,而在守护它的人心里。今日见清河镇的景象,才知先师所言非虚。”
孩子们好奇地围着帛书,阿宝伸手想去摸,被小石头拦住:“别碰!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像我们种的蓝花,要小心护着。”他转头看向林澈,“林先生,我们能把蓝花的样子画在帛书上吗?它们也是天轨的一部分呀。”
少监闻言大笑:“这有何不可?天地万物,本就是活的星图。”
午后的阳光正好,林澈带着孩子们在帛书旁铺开宣纸,小石头握着炭笔,认真地将蓝花的模样画在空白处,孩子们也跟着涂鸦,有的画晒谷场的谷堆,有的画石桥上的石狮子,最后连赵猛都忍不住添了个歪歪扭扭的捕快形象。
苏凝看着这幅“万民星图”,墨玉的光芒与帛书交融,天轨的年轮在地面轻轻震颤,仿佛在回应这些鲜活的笔触。“你看,”她轻声对林澈说,“这才是最完整的星图。”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西天时,少监带着添满画的帛书告辞,临行前留下句话:“钦天监的大门永远为清河镇的孩子们敞开,但我猜,他们更愿意留在这里,种出属于自己的星辰。”
蝉鸣渐渐稀疏时,蓝花突然有了动静。第一朵花苞在暮色中缓缓舒展,花瓣呈淡蓝色,边缘的星纹果然亮起,像点亮了一盏小灯。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整畦的蓝花都开了,淡淡的蓝光在花丛中流动,与天上的星子交相辉映。
孩子们趴在篱笆外,大气都不敢出,阿宝的手指轻轻碰了下花瓣,蓝光竟顺着指尖爬上他的手腕,化作一道浅浅的星纹,过了许久才消散。“我也有星星了!”他蹦起来欢呼,引得其他孩子纷纷伸手去碰。
林澈和苏凝站在花丛边,灵犀玉的光芒与蓝光交融,天轨的呼吸变得清晰可闻,每一次起伏,都带着蓝花的芬芳与孩子们的笑语。他翻开札记,借着花光写下:“小满,蓝花开,天轨与清河同息。”
夜深时,蓝光渐渐柔和,像给菜地盖了层薄纱。小石头抱着布偶躺在花丛旁的竹榻上,布偶被他摆在枕边,花瓣的蓝光透过布偶的星纹,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林先生说,我们都是天轨的一部分。”他对着布偶轻声说,“就像蓝花离不开泥土,星星也离不开我们,对不对?”
布偶的耳朵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是在应和。远处的蝉鸣又起,与天轨的呼吸合着拍子,像一首永不终结的歌谣。
清河镇的小满夜,蓝花在月光下静静绽放,天轨的年轮在星光中缓缓生长,而那些关于守护的故事,正随着花香,悄悄钻进每个沉睡者的梦里,长成明天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