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带着长夜燃尽后的烟火气,也带着帝王不容拒绝的偏执与占有。
苏晚晚被他禁锢在怀里,唇舌间满是他的气息,霸道又熟悉,让她那颗准备卷铺盖跑路的心,不争气地漏跳了半拍。
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才用力推开他,脸颊泛着一层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萧衍!你这是恩将仇报!”她瞪着他,努力想摆出凶狠的模样,眼尾却因缺氧而泛着水光,没什么杀伤力,反倒像只炸了毛的猫。
“阿姐,”萧衍低笑出声,胸膛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声音带着一丝餍足的沙哑,“这江山是你的,朕也是你的,当皇后不过是换个地方当富婆,有什么不好?”
“不好!太不好了!”苏晚晚简直要气笑了,“你管一天到晚被人盯着,走路都要用尺子量,吃饭只能吃三口的皇后叫富婆?我不要!”
“朕许你走路可以横着走,吃饭可以吃八碗。”萧衍蹭了蹭她的颈窝,像只讨好主人却又不肯松爪的大型犬科动物,“龙椅你也能搬到池塘边上,一边钓鱼一边批奏折。”
苏晚晚被他这番“昏君”言论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没好气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想得美,到时候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谁敢?”萧衍抬起头,“朕的皇后,谁敢置喙半句?”
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苏晚晚心里那点别扭瞬间就散了,只剩下无奈的柔软。
她养大的这头小狼崽子,如今成了真正的孤狼,站在权力之巅,“行了行了,”她伸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头,“皇后就皇后吧,谁让我上了贼船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沈嬷嬷的声音,“陛下,苏姑娘,老奴能进来吗?”
萧衍松开苏晚晚,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进来。”
沈嬷嬷领着青画和几个宫女鱼贯而入,她们手上捧着的东西,让苏晚晚的眼皮狠狠一跳。
最前面的是一整套繁复华丽的朱红凤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美则美矣,苏晚晚却只觉得脖子一凉,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身行头的重量。
紧随其后的是几只巨大的托盘,上面堆着小山似的典籍:《女则》、《内训》、《宫规》、《皇家礼典》……
“姑娘,”沈嬷嬷的脸上是难得的严肃与郑重,她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到苏晚晚面前,“这是礼部连夜拟定的章程,从明日起,您就要开始学习宫中礼仪,为半月后的封后大典做准备。这是您未来半个月的课业,司礼监的教习嬷嬷卯时便会过来……”
苏晚晚接过那本堪比砖头的“课业表”,只翻开一页,就觉得眼前一黑 ,“卯时起身,习仪态一个时辰;辰时,习拜见礼;巳时,习六宫职掌……”
她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个画面:天还没亮,她就被一群嬷嬷从床上拖起来,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着各种姿势,一整天下来,脸都要笑僵了。
这哪里是当皇后,这分明是去西天取经,还是九九八十一难的浓缩版!
苏晚晚生无可恋地抬起头,用眼神向萧衍发射求救信号,萧衍接收到她的目光,轻咳一声,从沈嬷嬷手里拿过那本册子,大笔一挥,直接划掉了大半。
“这些繁文缛节都免了,”他将册子扔回桌上,语气不容置喙,“朕的皇后,不必学这些,她什么样子,规矩就是什么样子。”
沈嬷嬷一愣,还想再劝,却在接触到萧衍那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时,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是,老奴遵旨。”
看着沈嬷嬷等人退下,苏晚晚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就知道,养你还是有点用的。”她拍了拍萧衍的肩膀,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
萧衍失笑,重新将她揽进怀里,正想说些什么,凌云的身影却无声地出现在了门口,“陛下,姑娘。”凌云单膝跪地,神色凝重,“听风楼传来消息,城中起了些风言风语。”
“说。”萧衍的脸色沉了下来。
“都在传……说您被妖妃所惑,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竟置江山社籍于不顾,不愿广纳后宫,开枝散叶,恐非社稷之福。”凌云顿了顿,补充道,“这些流言,源头都指向了几位老臣的府邸,其中就有今日在朝堂上为林家说话的那位王御史。”
“妖妃?”苏晚晚挑了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那么大魅力?”
萧衍的脸已经冷得能刮下冰渣,他早就料到那些老狐狸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周启那边怎么说?”
“周大人已经派人去查王御史的底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凌云答道,“只是……这些流言在市井之间传得很快,百姓愚昧,易被煽动,长此以往,怕是对姑娘您的声名……”
“声名能换饭吃吗?”苏晚晚满不在乎地打断他,“让他们说去,反正我又不掉块肉。”
她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萧衍,帝王最忌讳的,便是“沉迷美色,不思朝政”的骂名,这些流言,看似是指向她,实则每一句,都是射向萧衍的冷箭。
萧衍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大,“阿姐,别怕。”他转头看向凌云,眼中杀意凛然,“告诉周启,不必留手。朕刚登基,是该杀只鸡给那些猴看看了,既然王御史这么喜欢管闲事,就让他为国库‘分分忧’吧。”
凌云心头一凛,明白了萧衍的意思,这是要抄家了,“是!”
凌云退下后,御书房的气氛依旧压抑,苏晚晚看着萧衍紧锁的眉头,知道他此刻必然心烦。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国库和百废待兴的朝政,一边是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反噬的世家势力。
她正想说几句俏皮话逗他开心,魏忠却又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比方才的凌云还要古怪和紧张。
“陛……陛下!姑娘!”魏忠跑到门口,先是看了一眼萧衍的脸色,才又转向苏晚晚,结结巴巴地开口,“宫……宫外,林家来人了!”
萧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见,让他们滚。”
“可……可是……”魏忠的脸色更白了,声音都在发抖,“来的不是普通人。马车直接停在了宫门外,说是……说是江南林家的老太君,您的……您的外祖母,亲自来了。”
外祖母?那个在林贵人死后,便与皇室彻底断了往来,对萧衍这个外孙不闻不问,冷漠了十几年的林家老太君?
她竟然亲自从江南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