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散尽,北岭断崖上空的血色也逐渐淡去。
洛长风像是一具破败的玩偶,无力地瘫倒在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他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林昭的衣角,指尖冰凉,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的残烛。
“昭…昭弟…我……我每晚都能梦见你说‘谢了’……可醒来,醒来却只能听见它在脑子里说‘杀’…杀…杀……”
眼泪混合着血污,糊满了洛长风的脸,狼狈至极。
林昭看着昔日挚友这般模样,内心五味杂陈。
沉默了片刻,林昭缓缓地扶起他,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我不杀你,但是……你也别再信什么天道了,信自己吧。”
玄冥的声音在林昭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无相子虽退,但它的根还在,还在藏经阁的残卷之中——那‘残页录’记载的不只是功法,更是九碑与天道博弈的……‘契约副本’。”
副本?
这老家伙还挺会整新词儿。
林昭内心吐槽了一句,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洛倾城忽然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若真是契约……那签订者,或许……正是你的先祖。”
这话一出,林昭心头一震。
他缓缓取出从镜渊带回的那枚青铜碎片,指尖拂过,其上浮现出半行古老而神秘的文字。
“……令归藏者,必先断亲绝情……”断亲绝情?
这是什么鬼?
要我六亲不认,才能天下无敌?
林昭皱了皱眉,心中那份不安愈发强烈。
玄冥的声音再次响起:“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回到藏经阁,解开‘残页录’的秘密。”
一行人重新踏上前往天剑宗废墟的路途,藏经阁前的青铜古门依旧半启,剑幕残存六成,仿佛在等待着林昭的归来。
玄冥提醒道:“上次你靠双瞳共鸣破局,这次‘心剑三问’将直击神魂本源,稍有动摇便会沦为心魔傀儡。”
林昭凝视门内幽光,将洛长风交予洛倾城照看,沉声道:“若我三问不过,你带他离开。”
一言既出,众人无不动容。
林昭深吸一口气,独步入门。
门后剑意如潮,三道虚影缓缓浮现。
第一问:“你可曾因情误事?”
虚影化作莫三更年轻模样,手持锄头立于墓前:“昭儿,你说要守好这座坟,可你最后,还是让它成了战场。”
林昭低头,你不让我修道,可若不强,何以护你安息?”
虚影叹息一声,渐渐消散。
第一道剑幕随之褪去。
玄冥低语:“你答得巧——未否认情,却将其化为道基。”
第二道虚影显化洛长风跪于血月之下,手中匕首刺入自己心口:“你说同生共死,可我亲手将你推向绝境。你恨我吗?”
林昭沉默良久,终于摇了摇头:“我不恨你。我恨的是,那个让你不得不背叛我的世界。”
话音落,第二道剑幕轰然崩解。
玄冥震动:“你未以怒破局,反而以怜恕道……这已超脱试炼本意。”
第三道虚影缓缓转身,竟是洛倾城。
她白衣染血,倒在断崖边,手中断剑指向林昭:“若有一日,我为天道所控,欲杀你而救世,你会亲手斩我吗?”
林昭瞳孔骤缩,冥戒剧烈震颤。
他缓缓抬手,指尖凝聚一道黑焰:“若你真成祸源,我必斩。但若你尚存一丝清明……我会陪你疯到最后一刻。”
虚影含笑消散,最后一道剑幕轰然破碎。
墨问天的声音自阁心传来:“三问皆破,非因无情,而因情至深处,反能持剑不坠。”
林昭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缓缓转身,向洛倾城和小雷道:“走吧,真正的谜底,或许就在这藏经阁的最深处。”
众人循着冥戒的指引,踏入藏经阁最深的地方。
一面残破的铜镜悄然浮现,映射出未知的未来……
林昭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坚定:“既然天道要断情绝爱,那我便逆天而行,守护我所爱的一切。”林昭踏入镜渊最深处,四周的幽光渐渐退去,只有一面残破的铜镜悄然浮现。
镜面如同流动的水银,流淌着金色的古文,映射着令人不安的光芒。
林昭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镜面,那文字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触摸,缓缓展开:
《残页录·归藏篇》
“九祖立誓:断亲缘、绝爱欲、斩情根,以血脉为引,封天道残念于冥戒九纹。开棺之人,必承此咒。”
林昭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紧皱。
最后一行的文字仿佛刺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林昭,汝为终祭。”
这四个字如同冰刃,刺穿了他的心脏。
玄冥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悲怆,在林昭的脑海中回荡:“主人……你不是继承者,你是祭品。九祖以轮回转生之法,将你一次次送入命运的漩涡,只为等你自愿断情那一刻。”
林昭的心中五味杂陈,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道黑焰,仿佛要将这不祥的字眼烧尽。
但那字迹却在火焰中愈发清晰,似乎在嘲弄他的无力。
他缓缓抬头,望向镜中倒影,却发现那黑袍背影手中所持的九碑残令,正缓缓转向他——而令上铭文,竟是洛倾城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