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假期恰逢夏季传统的烟火大会。夜幕初垂,冰帝学园附近的神社早已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穿着各色浴衣的年轻男女、嬉笑打闹的孩童、悠闲散步的老人,汇成了熙熙攘攘的人流,空气中弥漫着炒面、章鱼烧和苹果糖的甜香,充满了祭典特有的热闹与活力。
迹部景吾大手一挥,近乎“强制”地要求所有正选队员必须参加,美其名曰“团队建设与放松”。于是,冰帝网球部的少年们,也难得地换下了运动服,出现在了这喧嚣的人潮中。
忍足侑士穿着深蓝色浴衣,推着眼镜,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引得不少女生侧目。向日岳人则像只兴奋的麻雀,拉着宍户亮和凤长太郎在各个摊位前窜来窜去。芥川慈郎……不出意外地在某个角落的长椅上睡着了。迹部本人倒是没有出现,据说有家族安排的更重要事宜。
而在这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组合之一,无疑是池田美惠和桦地崇弘。
美惠今天精心打扮过。她选择了一身淡紫色的浴衣,上面点缀着细碎的白色藤花,腰带是稍深的紫色,在背后打了一个精致的文库结。她的长发挽起,用一支简单的珍珠发簪固定,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合身的浴衣完美地勾勒出她傲人而匀称的身材,行走间,下摆摇曳,步步生莲。她脸上化了淡妆,在神社灯笼柔和的光线下,眉眼愈发精致,唇色娇嫩,整个人如同从古典画中走出的美人,既有少女的清新,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成熟风情。
她一出现在集合地点,就瞬间吸引了所有队员的目光。
“哇!池田学姐!好、好漂亮!”凤长太郎看得有些呆,脸颊微红。
“啧,还真是……”宍户亮别开脸,耳根也有些红。
忍足侑士吹了声口哨,语气玩味:“不愧是池田,这套浴衣很适合你。”
就连睡眼惺忪被拉来的慈郎,也揉着眼睛嘟囔了一句:“好看……”
美惠落落大方地接受着大家的赞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人群后方那个最高大、也最沉默的身影。
桦地崇弘没有穿浴衣,依旧是他那身显得有些紧绷的常服(大概很难找到他能穿的浴衣尺寸)。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美惠身上时,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清晰地掠过了一抹极为明显的惊艳和……怔忡。
他的视线仿佛被钉在了她身上,从她挽起的发髻,到她白皙的脖颈,再到那身合体的淡紫色浴衣,久久无法移开。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副罕见的、近乎呆住的愣怔模样,与他平日里的沉默木讷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笨拙的、却无比真实的震撼。
美惠捕捉到了他这瞬间的失态,心中泛起一丝甜蜜的得意。她走到他面前,微微歪头,笑着问道:“桦地同学,怎么样?这身……还行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的试探,在喧嚣的背景音中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桦地像是被惊醒般,猛地回过神,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直蔓延到脖颈。他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再与她对视,低下头,闷闷地、却又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两个低沉而清晰的音节:
“……很好。”
顿了顿,他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两个字,声音更低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很漂亮。”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称赞她的外貌。不是“好吃”,而是“漂亮”。
美惠的脸颊也飞起了红霞,心中的喜悦如同冒泡的汽水,咕嘟咕嘟地涌上来。她弯起眼睛,笑容比神社的灯笼还要明亮:“谢谢。”
祭典活动开始,大家便三三两两地散开自由行动。自然而然地,美惠和桦地走在了一起。
他们穿梭在熙攘的人流中。美惠兴致勃勃地看着各种摊位,偶尔会停下来买一个苹果糖,或者尝试一下捞金鱼(虽然技术很差)。桦地则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他那庞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堡垒,为她挡开了大部分拥挤的人潮。偶尔有人不小心撞过来,都会被他不动声色地用身体隔开,确保她不会被碰到。
他不需要说话,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守护。
当他们走到一个射击游戏的摊位前,美惠看中了一个可爱的玩偶挂件,试了几次都没能打中。她有些气馁地撅起了嘴。
桦地看了看那个挂件,又看了看她失望的表情,沉默地走上前,付了钱,拿起了沉重的气枪。他那双巨大的、通常用来握紧网球拍的手,操作起气枪来却异常稳定。他几乎没有瞄准,只是凭感觉,“砰”、“砰”、“砰”几声干净利落的射击,精准地打掉了所有目标!
摊位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沉默的巨人。
桦地指了指美惠看中的那个玩偶。
老板连忙取下递给他。
桦地接过玩偶,转身,递到美惠面前。
美惠惊喜地接过那个可爱的小挂件,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厉害!谢谢你,桦地同学!”
桦地看着她开心的笑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柔和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远处传来“咻——”的破空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如同巨大的金色菊花,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
“啊!开始了!”美惠兴奋地指着天空。
越来越多的烟花升空,将夜空点缀得五彩斑斓,流光溢彩。爆炸声此起彼伏,人群发出阵阵惊叹。
美惠和桦地找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小坡,并肩站着,仰头望着这璀璨的景象。巨大的烟花在他们头顶次第绽放,明明灭灭的光影映照在两人脸上。
在又一朵特别巨大的蓝色烟花炸开,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的瞬间,美惠悄悄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桦地。
他正专注地望着天空,烟花的光芒在他清澈的瞳孔中不断闪烁、绽放、消逝。他那张平时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在烟花的映衬下,轮廓显得格外清晰和柔和。
仿佛感应到她的注视,桦地也缓缓低下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
在漫天烟花的背景下,在喧嚣的人声和爆炸声中,两人的目光静静交汇。他眼中的惊艳与柔和尚未褪去,她眼中的笑意与情愫清晰可见。
没有言语,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美惠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烟花的轰鸣。她微微红着脸,将刚才他赢来的那个玩偶挂件,小心地系在了自己的小包上,然后朝他晃了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桦地看着那个随着她动作轻轻晃动的、他亲手赢来的挂件,又看着她比烟花还要明媚的笑容,非常非常缓慢地,露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在嘴角。
那或许不能称之为一个笑容,但却是美惠见过的,他最接近“笑”的表情。
足够了。
烟火大会上的和服美人,与沉默守护的巨人,在这转瞬即逝的绚烂之下,共同定格了这个夏天最心动、最难忘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