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大赛的喧嚣与热血终于落下帷幕。冰帝学园最终获得了全国季军,并成功拿到了明年全国大赛的种子席位。这个成绩,对于经历了惨痛半决赛失利、又从复活赛中杀出血路的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份沉甸甸的、值得骄傲的答卷。
紧绷了近一个学期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迹部景吾宣布的、为期一周的短暂假期。没有繁重的训练任务,没有迫在眉睫的比赛压力,整个网球部都沉浸在一种久违的、慵懒而满足的氛围里。
阳光不再仅仅意味着汗水和曝晒,也变得温柔可亲起来。
池田美惠发现,自己有了更多“非训练时间”能够见到桦地崇弘。虽然见面时,两人之间依旧流淌着那种特有的、大部分时间由沉默构成的静谧,但氛围却与以往截然不同。
那层因为失败阴影和巨大压力而笼罩在他身上的沉重感,仿佛被全国大赛后的释然和那场与真田信念之战的光辉悄然驱散了。他依旧是沉默的,但那份沉默不再紧绷,而是变得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
一天午后,美惠抱着几本刚从图书馆借来的料理书籍,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却在教学楼后的樱花林荫道(虽然樱花季已过,但绿荫依旧宜人)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桦地正坐在一棵大树下的长椅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他庞大的身躯在此时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种笨拙的温柔。没有了球拍和运动服,他只是穿着普通的校服,像一个因为体型过于突出而无法完全融入背景的、安静的男学生。
美惠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扰他,正准备悄悄离开,桦地却像是有所感应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有些初醒时的朦胧,但在看到美惠时,迅速恢复了清明,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柔和?
“……池田。”他低声开口,叫了她的名字。没有加上“同学”的后缀,这个细微的变化让美惠的心跳漏了一拍。
“吵醒你了吗?”美惠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
桦地摇了摇头,往长椅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小块位置。这个邀请的动作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美惠脸颊微热,从善如流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长椅因为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主要是桦地的)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但初夏的风吹过,依旧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气息——她的是书本的墨香和一丝甜点般的味道,他的是干净的皂角香和阳光的味道。
“在看什么?”美惠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好奇。他平时即使休息,手里也常常会无意识地拿着网球或者看着训练计划。
桦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指了指头顶茂密的树冠,声音低沉平静:“……树叶。”
很简单的答案,却让美惠微微一愣。随即,她笑了起来。是啊,假期就该这样,看看树叶,发发呆,什么都不想。
“很舒服呢,这里。”她附和道,也学着他的样子,微微仰起头,感受着透过叶隙洒下的、温暖而不灼人的阳光,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长椅上,谁也没有再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无所事事的静谧时光。没有比赛,没有训练,没有便当,没有能量棒,只有阳光、树影、微风,和彼此安静的陪伴。
偶尔有学生从林荫道经过,投来好奇或了然的目光,但两人都浑然不觉,或者说,并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美惠从书包里拿出一小盒自己昨天烤的、准备当课间点心的蔓越莓司康饼,打开盒子,递到桦地面前:“要尝尝吗?新烤的。”
桦地低头看了看金黄诱人的司康饼,又看了看美惠带着笑意的眼睛,点了点头,伸手拿了一块。他吃得很慢,很仔细,酥脆的外皮和内部柔软的组织,混合着酸甜的蔓越莓干,在口中化开。
“……好吃。”他低声评价,眼神落在司康饼上,带着品尝美味时的专注和满足。
“你喜欢就好。”美惠也拿起一块,小口吃着。甜点的香气弥漫在两人之间,为这静谧的午后增添了一丝甜蜜的滋味。
这短暂的假期,就像赛场上激烈乐章结束后,一段温柔舒缓的间奏。它让疲惫的身心得以休憩,也让在风暴中靠近的两颗心,有机会在平静的日常里,更加自然地贴近,感受那份无需言说、却愈发深厚的默契与安心。
全国大赛的征程告一段落,但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很长。而这段假期中的宁静与陪伴,将成为支撑他们走向下一个挑战的、温暖而坚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