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的长廊像被抽走了时间，烛火在壁龛里摇曳，把凌曜和叶燃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贴在斑驳的石壁上，随着火光晃出扭曲的弧度。空气里浮着陈年尘埃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像藏在暗处的刀刃，轻轻刮着人的神经。
“确定是这边吗？”叶燃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攥着黄铜烛台的手青筋凸起，烛台底部还沾着宴会厅地毯的绒线——刚才拆它时太急，差点把桌布也扯下来。他的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的中世纪铠甲，那些铁甲骑士握着锈蚀的长剑，面罩下的黑暗像在盯着他们，仿佛下一秒就会举剑刺来。
凌曜没立刻应声，指尖轻轻拂过石壁上一道浅痕。那痕迹太淡了，若不是烛火恰好晃过，根本看不见——三道细小的弧线交叠，像只蜷缩的飞鸟，是莉莉丝的标记。“不会错。”他收回手，声音冷静得像石壁的温度，“这是仆人通道，地图上说能绕到西塔楼藏宝室，避开维克多的人手。”他顿了顿，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拂去石壁的灰，“但莉莉丝留这个标记，是想让我们替她探路，要么扫清障碍，要么……成为障碍。”
叶燃嗤了一声，往地上啐了口：“把我们当枪使？想得美！”
“所以才要‘配合’。”凌曜嘴角勾了下，弧度淡得像烛火的影子，“让她觉得一切按她的剧本走。记住，目标是印戒，别和她硬拼。”他抬眼扫过前方，“第三个拱门，有东西，跟紧我。”
两人贴着石壁挪过去，那拱门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里面黑黢黢的，像个张着嘴的黑洞。凌曜拦住要往里冲的叶燃，从口袋摸出枚铜币——是之前在宴会厅桌上捡的，边缘还刻着古堡的族徽。他屈指一弹，铜币打着转飞进隔间，“咕噜噜”滚过地面。
“咔！”
脆响刚落，数道寒光从门框上下窜出！那是藏在暗格里的刀片，闪着冷冽的光，交错着斩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切割网，风声“咻咻”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三秒后，刀片“铿”地收回暗格，地面上只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叶燃倒吸一口凉气，后背渗出冷汗——刚才要是贸然进去，现在已经成碎块了。
“杠杆联动机关，触发点在门槛下半英寸。”凌曜说着，侧身抬脚，精准地跨过那道看不见的触发线，稳稳落在隔间里。他回头看了眼叶燃，“跟着我的脚印。”
叶燃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刚站稳，就感觉一股冷风从身后吹过。他转头一看，隔间深处藏着道螺旋楼梯，石阶上结着薄霜，风裹着霉味从下方涌上来，吹得烛火晃了晃。
“维克多封了主路，倒忘了这些老密道。”凌曜盯着楼梯口，眉头微蹙，“莉莉丝的情报没提机关，看来她也不全知。”
就在两人准备往下走时，长廊的阴影里突然传来“啪、啪、啪”的鼓掌声，轻佻得像羽毛搔在心上。
“精彩，真是精彩。”女人的笑声飘过来，带着几分慵懒，“凌先生这双眼睛，比罗盘还准。”
莉莉丝从阴影里走出来，红色的长裙扫过地面的尘埃，身后跟着两个队员——一个扛着狼牙棒，肌肉把黑色劲装撑得鼓鼓的；另一个手里缠着条绿莹莹的绳索，绳索上泛着微弱的魔法光。他们站在拱门处，正好堵死了退路。莉莉丝笑得眉眼弯弯，可眼里的光像毒蛇的信子，冷得刺骨。
叶燃瞬间把凌曜护在身后，烛台横在胸前，手臂肌肉绷得像铁块：“莉莉丝！你果然跟着我们！”
“别这么凶嘛，小帅哥。”莉莉丝掩着嘴笑，目光扫过暗格里的刀片，笑意更浓，“多亏你们，我们才躲过这道‘开胃菜’。”她话音一转，语气沉了沉，“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二位还是歇会儿吧。拿下他们！”
话音刚落，扛狼牙棒的队员就冲了上来，棒身带着风声砸向叶燃。另一个则抖开绿绳，绳头像活蛇似的，直扑凌曜的腰！
“找死！”叶燃怒吼一声，不退反进，烛台迎着狼牙棒砸过去。“当”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震动让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叶燃虎口发麻，却没退半步，反而借着反震力侧身，一脚踹向对方的膝盖。
凌曜看着飞来的绿绳，眼神一凛。他往后急退，同时摸出个小零件——是刚才检查机关时拆下来的铜制卡扣，指尖一弹，零件“啪”地砸在壁龛的烛台上。烛台晃了晃，燃烧的蜡烛“咚”地掉下来，滚烫的蜡油正好滴在绿绳上。
绿绳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像被浇了水的火苗，速度慢了大半。
可就在这一秒，异变陡生！
“砰！”
巨响从螺旋楼梯下方传来，整个隔间猛地一晃，石屑从天花板掉下来。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铁栅栏门从门框上方砸落，上面的尖刺闪着寒光，像断头台的铡刀，直劈下来！
那不是针对某个人的——是要把隔间里的所有人，全困死在这里！
“什么？！”莉莉丝的笑容瞬间僵住，花容失色。她算到了凌曜和叶燃，却没算到还有第二重机关！
铁栅栏下落的速度快得惊人，风声“呼呼”地响。叶燃眼疾手快，猛地攥住凌曜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楼梯口推：“走！”
凌曜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跌进楼梯口的阴影里。而叶燃因为反作用力，脚步慢了半拍——
“铿——！”
铁栅栏重重砸在地上，灰尘冲天而起，把隔间分成了两半。
凌曜站在楼梯下方，透过栅栏的缝隙往上看。叶燃就站在门内，额角沾了点石屑，眼神焦急却又带着决绝。门那头，莉莉丝的尖叫刺破尘埃：“废物！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弄开！”她的两个队员已经举着武器，对准了叶燃。
凌曜孤身站在阴冷的楼梯上，风从下方涌上来，吹得他的衣角发抖。就在这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像在敲钟：
“警告：‘古老者的印戒’已离开初始封印位置。当前位置：西塔楼顶——月光露台。”
凌曜的心猛地一沉。
印戒被移动了？是维克多？还是……另有藏在暗处的人？
他抬头看着铁栅栏后的叶燃，又低头望向楼梯下方的黑暗——一边是被困的队友和虎视眈眈的敌人，一边是未知的危险和被转移的印戒。
而他，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