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寂过后,人群如同炸开的锅。
他们压抑了太久的恐惧与疑问,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出来。
人群中七嘴八舌,带着哭腔:
“正宇哥!可算找到组织了!刚才那枪声是咋个回事?吓死个人了!”
“诶哟!刚刚祠堂那边咋着那么大的火?黑烟滚滚的!”
“这天杀的瘟病是从哪来的啊?好好的人咋说变就变?”
“俺家......俺家那口子没了......被那些东西......呜呜呜......”
“青山屯咋个办啊!都变成现在这样了!”
“王叔呢?孙老头他们怎么没来?是不是......”
嘈杂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刚才的沉寂,一种绝望不安的情绪开始在这里蔓延开来。
“都静一静,静一静!”福贵叔站到一块石头上,用力挥着手。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福贵叔环视了一圈这些劫后余生的乡亲们,眼圈微微泛红。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向着众人解释。
由于年轻的时候当过语文老师,所以福贵叔的表达能力还不错。
他只用了大致的几句话,便将昨天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解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提根生叔,这个名字太过沉重,他无法轻易说出口。
听着福贵叔讲着村中发生的悲剧,人群中响起一片低声的啜泣和叹息,一种兔死狐悲的哀戚弥漫开来。
这时,父亲向前一步,站在了众人面前。
他的身影依旧挺拔,但脸上的疲惫仍然隐藏不住。
“哭,有用吗?”父亲的声音不高,却像铁锤一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哭,能把这些吃人的家伙哭死?还是能把死了的乡亲哭活?”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穿过槐树枝叶的声音。
“青山屯还没完!”父亲斩钉截铁,“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青山屯就没完!但是,想活下去,就不能一味地躲藏、逃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些家伙现在的数量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趁着这个机会,主动出击!把它们一个个找出来,清理掉,重新建造安全区!”
这话让幸存的乡亲们一阵骚动,有人面露恐惧,有人则眼神闪烁,燃起一丝狠厉。
“正宇......这,这能行吗?咱们就这点人......”一个中年大叔怯生生地问。
“不行也得行!”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只要这些家伙还存在一天,咱们就过不上一天安宁日子。”
“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它们死,我们才能活。我们必须重新组建一支猎杀队,从现在开始,肃清它们!”
父亲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那几个一直沉默着的妇女中,一个脸上带着浅浅疤痕的妇人站了出来。
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劈柴斧,眼中充满了凶狠:
“正宇哥,算俺一个!俺家男人没了,俺不得给他报仇!别瞧俺是女的,力气可不比男人小!”
她这一带头,其他人的士气也纷纷高涨。
刚才站在她旁边的另外两个妇女也站了出来,眼神同样坚定:
“对!算上俺们!大不了就和它们拼了!”
父亲看着她们,眼中没有一丝轻视,只有深深的赞许。
他缓缓点头道,“好!不怕死,愿意拼就行,不分男女!”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带头说了句‘好’,其余的人都纷纷应和。
幸存的村民中,没有一个人害怕退缩,哪怕是那个小孩子。
经过大家的一众商讨,我们最终还是决定集体行动。
虽然这样耗费的时间会多一些,不过行动起来的安全性要高出很多。
目前幸存下来的村民数量太少了,我们必须采用最稳妥的办法。
在父亲的带领之下,我们从村前头出发,沿着主路一直朝着深处逐步推进。
大家相互掩护,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窜出丧尸的地方。
沿途的景象,远比我想象中惨烈得多。
曾经充满烟火气息的屋舍,如今门户洞开,里面是翻倒的家具和泼洒的血迹。
原本应该是休闲娱乐,供人嬉闹的院落里,躺着已经烧焦的尸体,光从外形来看,压根分不清究竟是村民还是丧尸。
空气中的混合气息难闻得几乎令人窒息,不过唯一的好消息便是,目前并没有成群结队的丧尸,我们所遇到的都是零星游荡的几只。
阳光逐渐耀眼起来,大家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水与尘土。
由于这途中遇到的麻烦不多,所以在临近正午时,整个村子都被我们清理了一遍。
直到这时,众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得以舒缓。
最后叮嘱大家锁好门窗,随身携带护身武器后,父亲才带着我们三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白色越野车静静地停在院门前,它并没有在昨天的混乱之中遭受波及。
推开加固过的院门,熟悉的院子映入眼帘。
我们如释重负般放下武器,家的温馨,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回到屋内,父亲将前天剩余的鸡汤再度炖煮了一会儿。
好在经过了一天的时间之后,它并没有变质,不然可真是暴殄天物。
我们围坐在堂屋的木桌旁,迅速解决了这顿午饭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父亲。
“爸,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
父亲正用一块抹布仔细地擦拭着消防斧上的污血,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着我们,“说吧,什么事儿?”
我和余安、欧阳明交换了一下眼神,由我整理语言,配合着那个老旧笔记本以及文件袋,将我们昨天的经历一五一十地清晰讲述出来。
我每说一句,都能看到父亲脸上的肌肉绷紧一分。
当看到照片上的实验对象还有人时,父亲那平时很沉稳的脸上,明显涌现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
那是对这种反人类行径最直接的愤怒。
但是,父亲知道急也没用,事情已然发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当下最为重要的是自保,活着才有希望。
他强压下内心那股澎湃的怒潮,看向余安的眼神里多了几丝复杂的意味,“你父母是真正的勇士......如果不是他们,真相不知道会被隐瞒多久。”
余安轻叹一口气。
每每提到关于父母的事情,他都会有些慌神。
虽然猜测他们应该是暂时躲到了某个地方,但在没见面之前,一切,都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