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指了指一旁的雷大壮,以及不远处神骏非凡、格外引人注目的踏风兽和白马,说道:“我这位兄弟体貌异于常人,这两匹坐骑也颇为显眼,非同寻常,也需一并遮掩,方能瞒天过海,最好能混入商队的驮马之中”。
张琪看向那匹神骏异常,鬃毛如青焰流动的踏风兽,眼中再次闪过惊叹与好奇之色,这等灵兽,只在某些大家族上见过,心知绝非凡品,更加坚定了齐天绝非普通人的想法,赞同地点头道:“公子思虑周全。放心,我让绝对可靠的心腹,用运送货物的厚实篷布为这两匹神驹稍作遮掩,混在驮马队伍里,应当可以瞒过寻常盘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期待:“而且,我看公子修为不凡,若是方便,待入镇安顿后,或许还能与我父亲见上一面。家父求贤若渴,张家如今也正需要像公子这样的高手相助”。
她这是在主动抛出橄榄枝,寻求更进一步的合作。
齐天与雷大壮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喜色。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然而此计,正中齐天下怀,不仅能安全潜入,更能借此接触张家高层,或许能探听到更多关于李家的情报,甚至联合张家对付李家。
齐天颔首,语气缓和了些,说道:“如此,便有劳张小姐周密安排了。此番人情,齐天记下了”。
张琪连忙摆手,诚惶诚恐,内心却激动不已,恭敬的说道:“恩公言重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恩公肯信任小女子,已是我的荣幸”。
她正愁如何报答这位深不可测的修行者,如今对方有所求,自然是求之不得。能结交一位如此潜力无限的年轻强者,对张家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和机缘。
“如此,多谢张姑娘了”,齐天算是正式接受了这份帮助,微微拱手道。
“公子,万莫客气”,张琪心中稍安,知道自己和张家初步获得了这位神秘少年的信任,连忙还礼道。
齐天示意雷大壮,帮忙简单处理一下现场的尸体,将其拖入林中深处掩埋,以免留下痕迹,打草惊蛇,提前暴露行踪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雷大壮虽然觉得有些便宜了这些李家的走狗,应该曝尸荒野喂野兽,但还是依言照做,动作麻利地将五具尸体拖入密林深处,挖坑掩埋,掩盖掉所有血迹和打斗痕迹。
趁着这个功夫,张琪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仪容,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沾水擦拭了脸上的污迹,只是破损的衣裙,和眉宇间残留的疲惫惊惶,却难以立刻消除。
她坐在篝火旁,汲取着火焰带来的温暖,心神渐渐安定下来,偶尔偷偷抬眼,带着几分好奇,敬畏与感激,打量一下静立一旁、闭目养神的齐天。
夜色下,这位齐公子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线条分明,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难言的出尘气质,气息沉静如深渊,却又隐隐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想到他方才那雷霆万钧,却又举重若轻的骇人手段,张琪的心跳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脸颊微微发烫,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不多时,雷大壮处理完尸体回来。篝火上的兔肉早已冷却,油腻凝固,但此刻无人再有胃口。
齐天挥手间,一股无形柔和的力道拂过,将篝火彻底熄灭,连灰烬都被均匀散开,吹入四周的落叶之下,不留任何明显痕迹,仿佛这里从未有人停留。
“走吧,先去与张姑娘的商队汇合”,齐天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杀戮和一切纷扰都从未发生,开口道。
这份冷静,让张琪心中更是凛然,连忙起身,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请公子随我来,商队应该就在不远处”。
齐天点头,牵过神骏的踏风兽,雷大壮则牵上那匹矫健的白马。
张琪看着那匹安静下来却依旧神异非凡,顾盼生威的踏风兽,眼中再次闪过惊叹与好奇之色,这等灵兽,绝非寻常门派或家族能够拥有,这位齐公子的来历,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凡。
三人两骑,不再耽搁,很快便消失在青霞林更深沉、更浓郁的夜色之中,只留下原地一丝极淡、很快被夜风吹散的血腥气,以及被轻微扰动后又逐渐恢复的、死一般的寂静。
夜风吹过,松涛阵阵,如同天地发出的深沉叹息,温柔而冷酷地掩去了不久前的杀戮与血腥。唯独空气中极淡,几乎被草木清香彻底掩盖的一丝铁锈气,证明着那场短暂而致命的冲突并非幻觉,又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此刻的青霞林,被稀疏的星月光辉切割得支离破碎,淡薄的青色烟霭非但没有随夜深而消散,反而愈发浓郁,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林梢及草木间隙无声地氤氲流淌,散发出朦胧而神秘的微光,映照着三人两骑沉默前行的身影,恍若幽冥中的行者。
腐叶与湿土的气息,混杂着某种奇,带着清灵之气的草木幽香,弥漫在清冷的空气中,吸入肺腑,竟有几分涤荡浊气的效果。脚下是盘根错节的千年树根和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柔软落叶层,行走其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在这片过度幽寂的森林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齐天与雷大壮跟着张琪,悄然穿行于密林深处。
张琪在前引路,身姿轻盈,即便心神未定,衣衫略显凌乱破损,眉宇间残留着惊惶后的疲惫,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她依旧能凭借记忆与对那流动青霞微光的辨识,身形灵巧地避开横生的枝杈与盘根错节的树根。只是那略显急促的呼吸,以及偶尔下意识收紧肩臂,环抱自身的细微的动作哟,透露着她尚未从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袭杀中完全恢复过来,惊弓之鸟,余悸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