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顿时弥漫开一股冷冽的香气,像是雪松混合着某种稀有花卉的气息。
凯文从后视镜中观察这位不速之客——她正用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指整理耳边的碎发,腕间一块古董机械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表盘上的秒针走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这位小姐……”秦风转过身,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右手已经悄悄按在了腰间配枪的位置。
“开车。”女子的声音像是浸透了冰水,“带我离开这里……”她从手包里抽出一张黑卡,轻轻放在座椅上,“我给你们一千万。”
就在这时,红色超跑另一侧的车门猛地弹开。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年轻男子踉跄着冲了过来,昂贵的皮鞋踩在水洼里溅起泥点。他的领带歪斜,脸上还带着酒后的潮红。
“如烟!你听我解释!”男子直接无视了秦风,伸手就要拉车门。女子一个凌厉的眼神让他僵在了原地。
“开车”
男子充耳不闻,转而恶狠狠地瞪向秦风:“你要敢开车试试!”他的声音因为酒精而变得嘶哑,喷出的酒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秦风缓缓松开握住方向盘的手,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站得笔直:“你好,我是特殊行动组的秦风。请你……”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赵明轩一把推开秦风,“赶紧滚!”
秦风纹丝不动,只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先生,请你冷静。”
“行啊,很能装是吧?”赵明轩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胡乱戳着,“知道我爸是谁吗?赵天雄!一句话就能让你滚出帝都!”
他的声音依然平稳:“无论你父亲是谁,妨碍公务都是……”
“去你妈的公务!”赵明轩突然将手机屏幕怼到秦风眼前,“看清楚了!安保局王局长的电话!还不起开!”
就在这时——
“砰!”
凯文踹开车门的巨响打断了这场闹剧。赵明轩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领口一紧。
凯文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像提麻袋一样将他举离地面。
“你……你知道我爸是谁吗?!”赵明轩的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蹬着,昂贵的皮鞋掉了一只,“我要是……少一根头发……你活不到明天!”
他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精心打理的发型被汗水打湿,狼狈地贴在额头上。
凯文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你觉得……”他稍稍收紧手指,赵明轩立刻像上岸的鱼一样剧烈挣扎起来,“我会怕吗?”
夜幕中突然亮起刺眼的红蓝警灯,三辆印着“安保局”字样的黑色越野车呈包围之势堵住了所有去路。
车门齐刷刷打开,八名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持枪逼近。
“所有人不许动!安保局特别行动处!”
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他径直走向驾驶座,强光手电照得秦风睁不开眼。
警官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沉闷,“有人举报你们涉嫌危害公共安全,请立即下车接受调查。”
赵明轩突然暴起,挣脱凯文的钳制踉跄着冲到队长面前:“就是他们!非法拘禁如烟小姐!还想袭警!”他指着秦风的手还在颤抖,歪斜的领带随着剧烈喘息不停晃动。
“误会。”秦风举起双手……
“柳如烟小姐,请您解释一下”警官不为所动,右手始终按在枪套上……
就在这时,如烟突然推开车门,礼服贴在身上,像是第二层皮肤。
“我不认识他们……”她的声音异常清晰,“但赵明轩确实在跟踪我……”
警官犹豫了一下,耳麦里突然传来急促的指令。他侧头听了片刻,脸色微变。
“全部带走!”他突然挥手,“总局直接下的命令!”
下一秒被三把冲锋枪同时指住凯文额头……
“别反抗。”警官冷声道,“你们应该知道安保局的规矩——拒捕可以直接击毙。”
“我们配合调查。但请记住——”秦风的目光扫过每个特勤的编号牌,“扣押现役军官需要军委备案。”
………………
安保局地下审讯室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头顶的白炽灯在电网罩下忽明忽暗,将铁栏杆的阴影切割成锯齿状投在水泥地上。
凯文背靠霉斑遍布的墙壁,手腕上的手铐在起身时撞出冷硬声响,对面铁床的弹簧发出吱呀呻吟——那是秦风正将双臂枕在脑后,漫不经心擦拭着战术靴上干涸的泥渍。
牢门轰然洞开,五六个壮汉裹挟着劣质烟草味涌入。
为首的疤脸大汉脖颈盘着青龙刺青,黄铜指虎在他握拳时发出细碎碰撞声,他歪头打量凯文,喉结上下滚动着吐出烟圈:“听说……就是你打了赵公子?”
“是我。”凯文垂眸盯着对方染血的工装靴……
“那好办。”大汉突然咧嘴,金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身后小弟们立刻呈扇形散开,有人抽出甩棍敲击墙面,回声在密闭空间里嗡嗡作响……
“兄弟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要么留下一条手,要么,给个几十万块,这件事老哥帮你扛下来……”
空气骤然凝固。秦风的靴跟碾过一粒石子,在死寂中发出刺耳声响。凯文缓缓抬起头,瞳孔在明暗交错间缩成针尖:“你不怕死吗?”
“哈哈哈!!”大汉后仰大笑,后槽牙上的烟渍清晰可见,他伸手揪住凯文衣领,潮湿的酒气喷在对方脸上,“老哥我弄的人多了,也不见得有谁弄我……”
“留条命。”秦风的声音混着金属撞击声传来……
……下一刻……
大汉整条胳膊瞬间炸成血雾……
………………
安保局顶层的局长办公室内,檀木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套古朴典雅的紫砂茶具。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厚实的防弹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暗潮涌动的对峙奏响沉重的序曲。
赵明轩翘着二郎腿,慵懒地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定制皮鞋的鞋尖有节奏地轻点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王叔,这雨龙井不错啊。”他晃了晃手中晶莹剔透的水晶茶杯,琥珀色的茶汤在杯壁留下蜿蜒的水痕,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就是不知道审讯室那边,有没有给我的贵客也泡上好茶?”赵明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王局长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连忙往鎏金茶壶里续水,氤氲的蒸汽瞬间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睛,“赵公子放心,特殊招待套餐都安排上了。”
他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在吊灯的照射下泛着耀眼的光,“就是那个姓秦的军官……”
“砰!”
赵明轩突然怒不可遏,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茶海上。
刹那间,飞溅的茶水四处迸射,染脏了一旁精美的明代青花瓷茶盅。
“我爹每年给你们安保局捐的装备是摆设吗?”
他粗暴地扯松领带,露出脖颈处狰狞的蛇形纹身,眼神中满是凶狠与不屑,“一个破上校就把你吓破胆了?”
办公室角落的落地钟突然“当——当——”地敲响,青铜钟摆有节奏地晃动着,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更添了几分紧张。
王局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正欲开口解释,墙上的全息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红色警报,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郑司令!?”王局长手忙脚乱地立正敬礼,慌乱中,茶壶不慎翻倒,滚烫的茶水浸湿了桌上机密文件,“您怎么……”
全息影像里,白发将军怒不可遏,直接砸碎了虚拟桌面,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在办公室回荡。
“王八蛋!你当安保局是赵家私刑室吗?”将军军装肩章上的将星在电流中闪烁,散发着威严的气息,“现在立刻把秦上校请到贵宾室!要是那个银头发的小祖宗少根头发——”
将军的吼声如洪钟般震得防弹玻璃嗡嗡作响,“老子亲自带装甲师拆了你们总局大楼!”
通讯切断的瞬间,办公室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一名年轻警员神色慌张,踉跄着冲进来,警帽歪斜地挂在头上,喘着粗气喊道:“局、局长!地下三层……地下三层出事了!”
赵明轩怒火中烧,一脚踢翻面前的茶几,木质茶几与地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说人话!”
“我们按惯例安排的‘招待员’……”警员喉结不安地滚动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全、全废了……”
与此同时,地下三层的特制牢房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换气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是垂死者微弱的喘息。
六名壮汉以各种诡异的姿态瘫在血泊之中,他们断肢的截面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显得格外瘆人。
最靠近铁栅栏的光头男人还在痛苦地抽搐,他的右臂齐肩而断,喷溅的血液在墙上画出一道狰狞的放射状弧线,触目惊心。
凯文坐在冰冷的水泥板床上,指尖把玩着一片染血的指甲盖,眼神中透着冰冷……
角落原本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拖着仅剩的左腿拼命往门口爬去,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蜿蜒血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秦风靠在墙边,悠然地吐着烟圈,白色的烟雾在防爆灯下形成诡异的蓝色光晕,为这血腥的场景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牢房外突然响起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王局长肥胖的身躯卡在走廊拐角,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过来,身后跟着面如死灰的赵明轩。
当两人看清牢房内的景象时,王局长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血泊里,警徽从制服上脱落,“叮当”一声掉在某个昏迷壮汉的牙齿上。
“秦、秦上校!”王局长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充满了恐惧和慌乱,“这都是误会!我马上安排专车送您……”
赵明轩却突然失去理智,一把推开众人冲上前,定制皮鞋毫不留情地踩进血泊,溅起猩红的液滴,“装神弄鬼!”他掏出一把陶瓷手枪,枪口对准牢房内的两人,眼神中满是疯狂,“老子现在就……”
然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凯文不知何时已经鬼魅般站在了铁栅栏前,银发下的瞳孔泛着幽蓝冷光,仿佛深不可测的寒潭。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枪管。赵明轩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整把枪开始分解——从枪口开始,金属如同沙粒般簌簌掉落,金属碎末在空气中折射出七彩光晕,如梦似幻却又令人胆寒。
“赵公子是吧?”凯文的声音冰冷而没有温度,“你父亲有没有告诉你……”当分解蔓延到扳机时,赵明轩惊恐地尖叫着松手,“惹谁都不要惹军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