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黑海深处,连光的粒子都被碾压成量子态的尘埃,时间在此处蜷缩成莫比乌斯环的残片——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黑暗」,而是能将「存在」本身溶解的「无」。
崩坏能在这里退化成絮状的荧光碎屑,如同被搅碎的星骸,徒劳地拼贴着早已崩塌的宇宙法则。
而此刻漂浮在这片「否定之海」中的白发人影,正以心蕴为锚,任由虚无能量如腐蚀性酸液般渗入灵魂。
凯文的指尖已半透明化,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红色血液,而是泛着幽蓝光泽的虚无粒子,每一次心跳都在体表激起涟漪状的能量乱流。
他刻意松开对「止水」境的掌控,任由意识之潭被虚无的泥沙填满——这是赤鸢明令禁止的「逆修」之法,却也是他成为「虚无命途行者」的必经之路。
凯文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他看见自己的左臂正在经历「存在」与「虚无」的拔河……
指甲缝里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闪着微光的「可能性碎片」——那是虚无之海对闯入者的「赐礼」,也是致命的毒药。
“这就是...茧里记录的千万分之一?”他咬破舌尖,却发现痛感变得极为迟缓,鲜血悬停在半空,分裂成无数个可能的轨迹……
更恐怖的压迫感从黑海深处传来。凯文被迫抬头,看见海平面下隐约浮动着巨大的「眼睛」——那不是生物意义上的器官……
而是由无数文明的墓碑拼贴成的眼球状结构体,瞳孔里流转着各个纪元的毁灭场景。
当其中一道目光扫过他时,凯文的心脏骤停一拍,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骨血在呐喊:这是超越崩坏的「终末」,是连「存在」都要向其臣服的绝对虚无。
…………
山崖上的积雪被夜风吹成细雾,凯文扶着木剑爬上最后一级石阶时,袖口还滴着能量特有的幽蓝荧光。
影站在崖边,在她指尖旋转成星环,映出凯文苍白脸色中隐约的金芒
“怎么样?”影的声音比冰棱更冷,却在尾音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看着凯文胸前尚未完全愈合的剑痕,那里的皮肤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凯文甩动手臂,几片冰晶从袖口脱落,在雪地上碎成带有量子光泽的粉尘……
“比之前好多了。”他屈指弹向木剑,剑身竟在虚空中划出半透明的涟漪,那些涟漪里隐约可见虚无之海的碎片……
“现在能调动一部分虚无命途的力量,只是火候没你那么精纯。”凯文指尖轻抚虚空,话音未落,脚下的漆黑之海骤然翻涌,千丈墨色巨浪裹挟着破碎星芒席卷而来。
他却如立潮头的礁石般岿然不动,那浪头在触及他后背的瞬间突然温顺如缎,化作缕缕雾气缠绕上他的手臂,在皮肤表面勾勒出蛛网般的暗纹。
影抱臂站在竹林边缘,绯红瞳孔映着凯文周身流转的能量:“虚无命途向来对入门者最是宽容,没有体质限制,却像双刃剑——”
她忽然抬手掷出一枚光棱,在触碰到凯文身侧雾气的刹那被碾成齑粉,“就看你能握住刀柄,还是被割破喉咙。”
凯文低笑出声,指尖掐了个剑诀向下压去。虚无处传来鲸鸣般的震颤,他背后的雾气突然凝结成旋涡,中心黑洞般的裂隙里渗出缕缕金光,竟是无数世界泡的碎片在其中沉浮,宛如被囚禁的星辰。
“我有一种专门的能量流动体系,暂时不会出问题……”他转身时,左腕的虚空腕带亮起红色纹路,那些碎片突然加速旋转,在他身后织成璀璨的吸积盘,“就像给野马套上缰绳——”
话音未落,他周身三米内的空间骤然坍塌,碎石与光粒呈螺旋状被吸入漩涡,连影的发丝都被扯得飘向他的方向。
她瞳孔微缩,却见凯文抬手轻挥,漩涡中心突然绽开一朵漆黑曼陀罗,每片花瓣都流转着世界泡的残像:“用山海气的运转逻辑做框架,却反其道而行之——”他指尖掠过曼陀罗,花瓣便化作萤火虫般的光点四散,“不是孕育,而是吞噬。”
影的指尖在掌心凝成冰棱,却迟迟没有掷出。
她看着凯文额角渗出的冷汗,以及那些在他皮肤上啃噬出细小红痕的雾气,忽然想起几万年前某个夜,也是这样灼人的温度,这样孤注一掷的疯狂。
“记住你说的话,驯兽师。”她转身时,披风扫过地面凝结出冰晶,“话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东西的?”
凯文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伸手握住一缕想要钻入他灵魂的雾气。
掌心的崩坏能回路亮起,那雾气发出不甘的尖啸,却最终化作他血管里流动的幽蓝荧光。
背后的旋涡逐渐缩小成掌心大小的黑洞,世界泡碎片在其中明灭不定……
凯文的低语被虚空吞噬得无声无息。他注视着掌心缓缓旋转的微型黑洞,那抹漆黑如同一道深邃的伤口,正将周围的光线贪婪地扯入其中。
当黑洞没入胸口的瞬间,他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冰凉……
“这……也算你们前文明的技术吧……”
凯文从山海一脉核心典籍《山海帝经》之《归墟帝经·太始虚无法典》的残卷记载中,寻到了与这股虚无之力对应的操控之法。
影却摇头:“不可能……若前文明真掌握了虚无,又怎会覆灭……”
这话如巨石投入心湖,在凯文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若不是前文明遗物,究竟是谁留下《山海》这般奇书?又有什么存在能创造出如此逆天的神音秘法?连第十七神之键的起源,都成了未解之谜。
影看着他怔愣的模样,淡淡开口:“别深究了……至少这些东西带来的助益,远胜过潜在危险。”
凯文攥紧拳头,眼底泛起决然:“我还是……得去一趟神州。”
影转身离去时抛下一句:“对了,赤鸢说明天可以启动第三大纲任务。不过以你的能耐,特训应该很快能结束——毕竟是你最熟悉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