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流,顺着太阳穴滑进衣领,温热黏腻。谢无妄没去擦,右眼的裂纹已经蔓延到颅侧,像一张正在缓慢撕开的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被某种东西一点点抽走——不是身体,而是“我是谁”这个念头。
记忆在晃动。昨天他在青楼喝花酒?不对,他是星际囚徒?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某个程序的模拟?
霓凰郡主站在废墟中央,手中试卷法杖高举,口中念出的已不再是题目,而是一串串推导公式。空气里浮现出透明的坐标轴,空间被分割成无数微小的单元格,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接受一场无情的数学审判。
“你逃不掉。”她的声音带着温若寒的冷意,“逻辑是宇宙的根基,而你,不过是漏洞。”
头顶的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的三维向量题缓缓降下,条件密密麻麻,未知数如星辰排列。压迫感扑面而来,比刀剑更锋利,直刺神魂。
谢无妄咬住后槽牙,舌尖抵着上颚,硬生生逼出一丝清醒。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对方释放技能,他自己就会被“证明不存在”。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一瞬,城楼方向传来一阵突兀的节奏。
《极乐净土》加速到了1.5倍速,且每隔四拍就插入一段《最炫民族风》前奏。
纯元皇后AI的信号频段再次紊乱。
霓凰的动作顿了一下,法杖光芒闪烁不定。
就是现在!
谢无妄猛地睁大左眼,混沌之瞳强行运转,彼岸花瓣从虚空中浮现,环绕周身,唢呐版《亡灵序曲》在脑海中炸响。那旋律粗暴却有效,像一把铁锤砸进精密齿轮,打断了数学法则的流畅运行。
“白切黑领域——锚定!”
他的自我认知被强行拉回。我不是数据,不是剧情,不是谁笔下的角色。我是谢无妄,第999任宿主,王者编剧。
系统007的提示框突然弹出:【检测到宿主逻辑即将崩溃,启动紧急预案——播放《学猫叫》预加载】
这行字一闪即逝,却让他嘴角扯出个笑。
“禁止使用高等数学。”他低声说。
然后提高嗓音:“本回合,规则重写——禁止使用高等数学!”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一静。
那道正在成型的压轴题,字迹开始模糊、扭曲,像是被橡皮擦一点点抹去。构成世界的公式链条出现断裂,连带着霓凰脚下的地面也发出碎裂声。
她脸色骤变:“你竟敢篡改底层逻辑?!”
“这叫合理利用系统漏洞。”谢无妄冷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你们忘了,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编剧权限持有者。”
他不再等待,右眼墨玉猛然爆发出最后一丝暗金光芒。
吞噬次数还剩一次。
目标锁定——“神秘人现身宣言”。
那是尚未完全展开的一段剧情线,隐藏在庆帝背后的真正操控者即将露面的前兆。只要把它吃掉,整个阴谋的发布机制就会崩塌。
“吞噬!”
墨玉瞳孔剧烈震颤,仿佛承受不住这最后一次负荷。数据流逆向涌入,因果值+300,系统余额跳转至1100。
现实出现短暂真空。
霓凰的动作停在半空,法杖停滞,天上的试题彻底崩解为光点,消散在夜风中。
谢无妄趁机后撤一步,抬手打出信号。
诸葛亮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敲下回车键。
“紧箍咒mp3”,启动。
定向音频攻击精准命中霓凰后颈的数据接口。
《学猫叫》的旋律瞬间灌入她的意识。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涣散,口中喃喃:“这……这不是考试范围……”
王熙凤从屋顶跃下,一把抄起昏迷的顾廷烨,迅速撤离至东偏殿。动作干净利落,没多看战场一眼。
邓布利多端起茶杯吹了口气,低声对通讯器说:“飞路网继续封锁,魔法部那边由我应付。”
梅长苏靠在城楼栏杆边,折扇落地,呼吸沉重,但目光仍死死盯着庆帝的龙椅。
谢无妄站在原地,右眼布条已被鲜血浸透,裂纹深入皮肉。他没有动,而是盯着霓凰手中的法杖。
那根由试卷卷成的武器正在剧烈震动,内部能量失衡。
自毁程序启动了。
“想炸?”他冷笑,“那就提前引爆。”
右手一扬,那柄刻着“生死看淡”的匕首脱手而出。
刀光划破夜色,贯穿法杖核心。
轰——
一声闷响,能量在内部爆炸,冲击波被限制在直径三丈范围内。碎片四溅,大多化作纸灰飘散。
但有一片残破的试卷边缘,未被焚毁。
谢无妄伸手一抓,将它攥入掌心。
指尖触到一行小字:
**“真实之眼,尚缺九片。”**
他低头看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远处的梅长苏皱了下眉。
“原来如此。”谢无妄喃喃,“编号被篡改过……之前收集的两片,加上这片,刚好能推演出剩余碎片的分布规律。”
他抬头,目光扫过战场。
诸葛亮已关闭七星灯阵,老魔杖被塞进背包,正低头检查设备。
王熙凤完成救援,隐入偏殿阴影。
邓布利多坐镇飞路网关,茶杯冒着热气。
梅长苏仍在城楼,盯着庆帝的龙椅,一动不动。
一切尽在掌控。
他抬起左手,将残片贴在额前,闭目片刻。
系统007弹出最后一条提示:【警告:神明注视次数+1,熵增之神瞳孔激活概率上升17.3%】
随即,双生玉佩陷入沉寂。
谢无妄睁开眼,右眼剧痛钻心,混沌之瞳进入深度冷却期,短时间内无法再用。但他不在乎。
他走到御花园中央,站定。
脚下是破碎的地砖,四周是燃烧未尽的符纸余烬。风卷着灰屑打转,像一场未落幕的仪式。
他举起手中的残片,对着月光。
微光在纸面上流转,映出一段模糊的地图轮廓。
“还差九片。”他说。
远处,庆帝的龙椅底下,那道金纹又闪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只有一句:
“你以为你是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