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还搭在刀柄上,那道“38”的刻痕正微微发烫,像刚被烙铁烫过。他没抽刀,也没移开手,反而把掌心往下一压,任那股热劲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烧火棍的影子又来了。
铁门锈味、童年哭声、系统日志里被删掉的编号——全挤进脑子里,画面断断续续,却比上次清晰得多。他没咬舌尖,也没划掌心,就那么站着,呼吸匀得像在数心跳。
一、二、三……七。
七声之后,幻象自己散了。
他知道,这不是系统放水,是他的意识够硬了。以前是被命运拽着走,现在能站稳了,还能反手推一把。
他低头看匕首,刀身半埋在地,像插进时间裂缝里。刚才那一横,不是改数字,是立规矩——你标记我,可以;但我回敬你,也得认。
“记清楚点。”他嗓音不高,像是说给地底听的,“下次再冒头,别怪我给你改成‘39’。”
话落,他终于抬手,把刀拔了出来。刀鞘轻响一声,落回袖中。动作利落,没多看一眼。
玉佩浮在半空,白光一闪,弹出个小框:“检测到宿主太帅,自动延长假期。”
他瞥了一眼,没笑,也没骂。
以前这种时候,他肯定要怼一句“你妈也检测到你该死机了”,但现在懒得开口。系统爱演就演,反正他知道,那点小把戏早就不顶用了。
他闭上眼。
脑里浮出五个宫女,和昨晚一样,七日内必死,死法不同。他没动混沌之瞳,也没调因果值,纯靠心推。
第一个,井边喝水,毒粉刚撒。他改洗衣婆子收桶的时间,提前半刻,井盖合上,毒进不去。
第二个,太医巡房,晚了一炷香。他调太监打喷嚏的时机,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到药碗里,太医皱眉,顺手重煎,病人喝上真药。
第三个,摔杯,碎片飞向心口。他改宫女手抖的幅度,偏左三寸,只划破袖子。
第四个,守卫眨眼。他加了半次频闪,刚好错过刺客翻墙的瞬间。
第五个,咳血将死。他用“十字绣符号”拆命格,红线绕金线,跳针两格,改到“梦见谢无妄说别吃梅花酥”。
五次微调,全程无瞳力波动,无系统提示,无崩坏警报。
睁眼时,眸子黑得深,右眼金纹静静趴着,像冬眠的蛇。
成了。
以前靠系统,靠瞳,靠匕首划血;现在,他脑子里就有个生死簿,想改哪笔改哪笔。不是外挂,是本事。
玉佩又闪了下,这次没弹窗,只是白光微微颤动,像在记录什么。
他知道,007正在后台写评语,说不定已经标了个“当代鲁班·因果工匠”进档案。那又怎样?奖状是它的,手艺是他的。
他转身,朝系统出口走去。
光门在那边,像块融化的玻璃,扭曲着,吞着四周的灰白空间。靠近时,门缝里飘出一股气流,带着点旧书和铁锈混在一起的味道。
他停下两步远,没急着进。
光门上浮着一行小字:“剧情崩坏度清零。”
意思是,新世界已经重置,所有旧规则作废,连系统都可能失灵。进去之后,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没人能保证他还能活着出来。
但他没犹豫。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才走这一遭的。什么碎片、什么因果值、什么反派联盟,都是路上的石头。他真正要找的,是那扇铁门后的37号房。
为什么每次记忆闪回都停在那里?
为什么匕首会自己刻字?
为什么系统总在删“烧火棍”这三个字?
这些事,不可能是巧合。
他抬手,摸了摸袖中的匕首。刀柄温的,像是贴着体温活过来了一样。
以前他怕真相太重,扛不动。现在不一样了。技能稳了,心也稳了。哪怕前面是熵增之神亲自蹲坑,他也敢踹门进去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他往前一步,脚尖踩进光流。
热。
不是火烧的那种热,是像泡在刚煮开的茶里,从脚底一路烫到天灵盖。皮肤没破,但每一根汗毛都在尖叫。
他没退。
反而把背挺直了,像根铁杆子插进熔炉。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声音不大,但整个系统空间都震了一下。玉佩猛地一抖,白光炸成碎点,又迅速收拢。光门扭曲加剧,像被人从另一边撕开。
他抬步,整个人没入辉芒。
光流卷上来,吞掉他的脚、腿、腰、肩、头。
最后一瞬,他看见玉佩背面闪过一行小字,飞快滚动:
【摸鱼程序自动更新:建议授予‘当代鲁班·因果工匠’称号,附带‘星际孤儿院探亲假’一份。】
他没笑,也没回应。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他要的不是称号,也不是假。
他要的是门开的那一秒,亲自看清里面坐着的人。
光门闭合,空间归寂。
只剩那枚玉佩静静悬浮,表面裂开一道细纹,像是笑出了皱纹。
刀鞘从袖中滑出半寸,砸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