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深处，铁门残骸卡在岩缝里，锈迹像干涸的血。谢无妄一脚踹开，碎木飞溅，右臂银线猛地抽搐，像是有根针顺着骨头往脑里钻。
他没停，贴着墙往前挪。左肩的布条早被血泡烂，每走一步，肋骨处就传来钝刀刮骨的痛。波纹卡攥在手里，屏幕幽幽亮着：【距离预估：地下800米】。
前面三岔口，地面微微震。他立刻伏低，匕首杵地，听见岩壁里传来窸窣声——藤蔓在动。
三根青黑藤条破石而出，呈三角阵型封住通道。藤身泛着油光，顶端裂开，喷出灰白孢子。他屏住呼吸，舌尖一咬，血腥味冲上脑门，人瞬间清醒。
孢子落空，藤条回缩。他盯着藤蔓摆动的节奏，发现每次收束后都有个极短的停顿——0.3秒。
“有规律。”他低声道。
藤条再次扑来，他猛地蹬地，翻滚躲开，匕首反手一划，削断一截藤梢。断口处流出墨绿汁液，落地冒烟。
“不是自然生长的玩意儿。”他把波纹卡按在岩壁，数据跳动：【能量同步率：97.6%】。
远程操控。
他靠墙喘了口气，右眼裂纹还在，但墨玉色已能流转。混沌之瞳冷却未满，只能用一次。
“得省着点。”他摸出向日葵模型，叶片耷拉，光没了。他把它塞回裤兜，掏出最后一张波纹卡，贴在匕首刀柄上。
藤条第三次袭来，他故意踩碎石块。三根藤同时转向声源，攻击前摇拉满。就在它们收力瞬间，他右眼墨玉色暴涨，瞳孔裂纹中金丝一闪——
“吞噬解析！”
视野里，其中一根藤的神经节脉动被放大，跳动频率出现延迟。他看清了：指令传到藤体，有0.5秒滞后。
“够了。”他收瞳，裂纹剧痛，像是眼球被碎玻璃划过。
三根藤再次扑来，他没躲，反而往前冲。在它们即将合围时，突然变向，匕首横扫，精准切断那根有延迟的藤节。
藤身一僵，汁液狂喷。另两根立刻调转方向，但他已经冲进死角。
狭窄矿道，高处岩台上有守卫藏身。他抬头，看见两个黑影蹲在石梁上，藤蔓从背后延伸，连着岩壁深处。
“居高临下？”他冷笑，把波纹卡塞进岩缝，启动“高能模拟”模式。
屏幕闪红：【信号释放中】。
两秒后，守卫同时转向岩壁某点，三根藤齐轰而去。轰隆一声，岩层炸裂，碎石滚落，砸断其中一根藤的连接点，阵型大乱。
他趁机跃起，匕首甩出，钉住另一根藤的节眼。借力一拉，人已翻上岩台。
守卫是具枯藤骨架，眼窝泛着蓝光。他落地不废话，一脚踩碎其脊节，藤身瞬间瘫软。
另一守卫刚调头，他已近身，匕首从下往上，挑断主藤脉。墨玉瞳孔微闪，金丝掠过。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落，藤骨架轰然倒地，化作一摊黑灰。
他喘了口气，从岩台跳下，捡回匕首。刀柄上的“生死看淡”被血糊住，他用袖子抹了把，重新握紧。
往前二十步，矿道塌了半截，碎石堆成斜坡。他爬上去，发现后面是处岩窟，入口被荧光菌丝遮住，像是张发光的网。
他割开菌丝，钻了进去。
窟内空间开阔，石柱林立，地面铺满枯藤。正中央一根主藤盘在石柱上，干瘪发黑，像枯死多年。
波纹卡突然震动：【目标锁定：共鸣藤·休眠状态】。
他走近，伸手试探。枯藤毫无反应。
“不认我？”他扯了下嘴角，从兜里掏出向日葵模型，注入最后一点因果值。
叶片微微一颤，泛出微光，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
枯藤依旧不动。
他低头看肩伤，血还在渗。他撕下最后一块衣襟，包扎时顺手割破手掌，血滴落在藤根处。
血里混着混沌之瞳逸散的能量，刚一接触，枯藤猛地一颤。
他没动，任由血继续滴。
三滴之后，枯藤叶片缓缓舒展，泛出淡青光晕。光晕顺着藤脉蔓延，整根藤像是活了过来。
波纹卡亮起：【目标确认：共鸣藤·已激活】。
他靠在石柱边，喘了口气，笑了。
“找到了。”
枯藤轻轻摆动，像是回应。他抬起手，想再靠近些，忽然察觉不对。
石柱背面有刻痕。
他绕过去，发现一排小字，像是被人用利器划上去的：【别信光】。
他眯眼。
光？向日葵的光？还是别的？
他回头看向日葵模型，叶片还在发光。可就在这时，那光忽然变了——从暖黄转为冷蓝，像是月光下的死水。
枯藤猛地一缩，青光熄灭。
他立刻掐住向日葵，塞回兜里。光一断，枯藤又缓缓舒展。
“不是它的问题。”他低声道，“是这地方……排斥外来能量。”
他重新割掌，这次不用道具，纯靠血里的混沌之力。血滴落，枯藤再次共鸣，青光比刚才更稳。
他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背后传来极轻的摩擦声。
不是藤动，是布料蹭石头。
他没回头，手慢慢摸向匕首。
声音停了。
他缓缓起身，靠在石柱上，右眼裂纹隐隐发烫。混沌之瞳还没完全恢复，但已经能感知到——有人在看。
不是守卫。
是更高级的监控。
他低头看波纹卡，数据正常。可就在这时，卡片边缘闪过一道极细的红纹，转瞬即逝。
他眯眼，把卡翻过来，背面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一串数字：【99-108】。
“……系统改编号？”他冷笑，“玩这套？”
他把卡收起，转向共鸣藤，低声说：“我要借你一次共振，破个封印。不伤你，也不奴役你。就一次。”
枯藤叶片轻摆，像是点头。
他伸手贴上藤身，闭眼调息。体内残余的因果力缓缓流动，右臂银线不再剧痛，反而开始回缩。
突然，共鸣藤剧烈一颤。
他睁眼，发现藤脉中浮现出一段影像——不是画面，是频率波动，像是某种信号。
他立刻掏出波纹卡，导入数据。屏幕跳动：【检测到加密指令流·来源未知】。
指令内容被锁，但频率特征……和逆藤盟守卫的一模一样。
“他们监控你？”他盯着枯藤，“还是……你本来就是他们设的局？”
枯藤不动，青光微弱闪烁。
他盯着它，右手缓缓握紧匕首。
就在这时，头顶岩层传来震动。
不是塌方。
是脚步声。
很轻，但有节奏，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一圈又一圈，像是巡逻。
他熄掉所有光源，靠在石柱阴影里，抬头看。
岩窟顶部有条裂缝，月光漏下来，照在一块凸出的石沿上。
石沿上，放着一只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