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谢无妄抬手一挡,人已经迈了出去。
他没回头,身后仓库的灯还亮着,订单提示音断在半句。脚下的碎石路通向山脊,向日葵模型在裤兜里微微发烫,叶片始终指向西南——那片地图上没标名字的裂谷,像大地被谁撕开的一道口子。
右臂的银线爬到颈侧,皮肤底下像有烧红的铁丝在钻。他没停,反而加快脚步。封印的事拖不得,逆藤盟搞完差评战,肯定还有后手。他得赶在对方布完局前,把蓝纹藤找到。
裂谷入口歪着半截枯树,树皮上刻着个倒五角星,藤蔓缠成“禁止通行”的字样。谢无妄一脚踹断树干,碎片飞进雾里,连回音都没有。
三步刚踏进去,空气突然一沉。
他猛地侧身,一道黑影擦着耳廓掠过,砸在岩壁上炸出火星。藤蔓!足有碗口粗,末端削成刀刃,还在嗡嗡震颤。
另外两道影子从高处跃下,落地无声,藤甲贴身,关节处嵌着青铜齿轮,走起来咔哒响。三双眼睛盯着他,瞳孔是枯叶色,像被风干的蛇。
没废话,直接动手。
左边那个抬手甩出三根藤刺,带毒那种,泛着青灰。谢无妄矮身翻滚,匕首反手划出,挑断一根。第二根擦过大腿,布料裂开,血线冒出来。
他没管,右眼一热,混沌之瞳启动。墨玉色在瞳孔扩散,视野里三人的能量线瞬间亮起——全连着同一条地脉,像三根天线,实时传输信号。
“活体基站?”他冷笑,“还真是高科技土着。”
中间那个冲上来,藤臂合拢成锤,砸向天灵盖。谢无妄抬匕首格挡,金属撞击声刺耳,虎口发麻。对方力道大得离谱,震得他后退两步,脚跟踩进松土。
右边那个趁机突袭,藤蔓从背后缠腰,越收越紧。他呼吸一滞,右臂银线猛地抽搐,混沌之瞳裂纹浮现——冷却开始了。
“操。”他咬牙,强行压住反噬感,左脚蹬地,借力前冲,把背后那人拖得踉跄。顺势转身,匕首顺着藤蔓滑削,一刀切断主脉。
藤人闷哼,身体一僵,能量线瞬间紊乱。
就是现在!
混沌之瞳锁定其“再生指令”剧情线,吞噬启动。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落,那名藤人全身藤甲咔咔剥落,动作定格,像断了电的机器人。谢无妄抬腿把他踹下裂谷,听着沉闷的坠落声,才松口气。
剩下两个对视一眼,忽然抬手拍向胸口图腾。齿轮转动,地底传来震动。
“藤心共鸣?”他皱眉,想起司藤提过这招——能召唤地网,封锁区域。
他转身就跑,向日葵模型在兜里疯狂震动,指针乱晃。地脉能量被搅动,干扰了他的感知。
身后藤蔓破土而出,像无数条蛇,交织成网,从四面八方合围。他跃起、翻滚、贴地滑行,但速度慢了半拍——右臂的银线已经蔓延到锁骨,痛感像电流窜进脑子。
最后一道藤网闭合前,他猛蹬岩壁,整个人撞进前方白雾。
落地时左肩一凉。
一根细藤刺穿了肩胛,钉进地面。血顺着白衣往下淌,在雾里洇成一片暗红。
他咬牙,左手拔出匕首,反手割断藤刺。抽出来时带出一截软组织,疼得眼前发黑。
没时间处理伤口。他贴着岩壁挪动,呼吸放轻。身后藤网还在收拢,但雾太浓,敌人一时找不到方向。
向日葵模型渐渐稳定,叶片重新指向深处。他靠着这指引,在迷雾中穿行。脚下土质变硬,空气里有股铁锈味,像是地下河在流动。
半小时后,雾淡了些。
他靠在岩壁喘气,左肩血没止住,布条浸透。抬手摸了摸右眼,瞳孔裂纹更深了,墨玉色退去大半。
混沌之瞳失灵了。地脉干扰太强,系统007也没动静,玉佩冰凉。
“纯靠自己了。”他抹了把脸,继续往前。
前方岩壁突然出现一道裂痕,深不见底。他凑近看,发现裂缝边缘有东西——一抹幽蓝的痕迹,像是藤蔓蹭过留下的印子。
他掏出手机,调出蓝纹藤的波纹图谱,比对颜色和纹路。
完全一致。
“找到了。”他低声说。
正要伸手触碰,指尖忽然一凉。
岩壁的蓝痕开始蠕动,像活的一样,顺着裂缝往里缩。他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却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住手腕。
他整个人被拖向裂缝,右臂银线剧痛,混沌之瞳竟在这时短暂恢复一丝功能。视野里,那蓝痕深处,浮现出一条极细的能量线,连向地底深处——不是藤,是根。
根脉在动,像有意识。
他另一只手立刻掏出向日葵模型,塞进裂缝。模型叶片瞬间发烫,花盘对准蓝痕,释放出残留的阳光感知力。
蓝痕一颤,缩回的速度慢了。
他趁机抽手,后退三步,靠在对面岩壁。左肩的血滴在地上,一滴,一滴,砸出小小的坑。
裂缝安静了。蓝痕缩回深处,只留下一道浅印。
他喘着气,从怀里摸出一张波纹卡——就是卖菌菇礼盒时附赠的那种。卡片扫过蓝痕残留处,内置芯片微微发烫。
数据开始读取。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弹出一行字:
【能量频率匹配度:98.7%】
【确认:此为共鸣蓝纹藤主根外延】
“没找错。”他把卡收好,抬头看向裂缝深处。
雾还在飘,但能看见里面有一条窄道,通向未知。
他刚要动,左肩突然一抽。
伤口裂开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流。他撕下一块布条,随便缠了两圈,打结时手抖得厉害。
右臂的银线已经蔓延到下巴,皮肤发烫,像有火在烧。混沌之瞳彻底黑了,裂纹密布,像摔碎的瓷器。
系统007依旧沉默。
他靠着岩壁站直,左手握紧匕首,刀柄沾了血,滑了一下。他用力攥住,指节发白。
窄道黑得看不见底。
他迈步进去,脚步声被雾吞掉。
走了一段,发现地面有划痕,像是有人拖着重物经过。他蹲下看,痕迹新鲜,最多半小时前留下的。
他顺着痕迹往前,心跳没加快,呼吸也没乱。
直到看见前方岩壁上,又一道幽蓝藤痕。
他伸手去摸。
藤痕突然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