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还插在口袋里，指尖摩挲着那张编号999的答题卡。风从北麓吹下来，带着一股铁锈味，像是地底电流烧焦了岩层。他没再回头，脚步落在碎石上，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稳。
司藤跟在侧后方，藤蔓在袖口微微颤动，像在接收某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信号。
“你右眼在流血。”她说。
谢无妄抬手抹了把眼角，指尖沾了点红，甩在路边石头上，像盖了个章。他没答话，而是从怀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淘宝后台数据正疯狂跳动——
“白英菌菇大礼包”销量曲线断崖式下跌，五分钟内从日销三万掉到不足三百。差评区炸开锅，清一色五条杠加粗红字：“盗取本源！封杀！”“阳光窃贼，滚出苍城山！”“建议平台永久封店！”
司藤瞥了一眼，眉头拧紧：“这些账号……都不是真人。”
“不是。”谢无妄点开一个Id，页面显示注册时间是三分钟前，Ip地址跳变频繁，行为模式高度一致，“是妖藤意识的投影。低阶藤脉被集体误导，触发了防御机制。”
他拇指一划，调出系统007的缓存日志。墨玉玉佩贴在腰侧，震动频率微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鸟。
【记录：混沌之瞳最后一次激活时间为7分13秒前】
【吞噬内容：隐藏剧情线“光祭坛·日晷之眼”】
【释放脉冲：0.3秒，频率37.8hz，覆盖半径800公里】
【影响范围：苍城山地脉、妖藤感知网络、淘宝直播算法权重】
谢无妄盯着那串数字，忽然笑了：“好家伙，我吞了个剧情，结果系统顺手给全位面发了条群发短信。”
司藤没笑：“所以它们以为我在抢它们的命？”
“准确说，是你卖的菌菇被它们脑补成‘吸光装置’。”谢无妄把手机倒扣在掌心，“你的店，现在是妖藤界的拼多多砍一刀现场。”
司藤眯眼：“你打算怎么办？封脉？断网？还是直接删差评？”
“都不用。”谢无妄把手机塞回去，右眼裂纹还在，但墨玉光泽已暗，“咱们得先搞清楚，吞一条剧情线，到底会牵出多少根线头。”
他抬手，对着空气点了三下，像是在拨一台看不见的键盘。玉佩猛地一震，弹出半透明界面：
【当前剧情崩坏度：57%】
【警告：超过50%阈值，世界规则启动修复程序】
【检测到三处锚点能量波动：苍城山光祭坛（冻结）、南境军营粮仓（异常升温）、霍格沃茨禁林（魔法回路短路）】
“连锁反应开始了。”谢无妄低声说，“我动了光祭坛，系统就自动找补，去别的地方调能量平衡。”
司藤皱眉：“所以其他世界也在崩？”
“不是崩，是修。”谢无妄敲了敲玉佩，“就像人发烧，不是病，是免疫系统在打架。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世界在自我缝合伤口。”
他顿了顿，右眼突然一刺，像是有根针从内部扎出来。他咬牙忍住，没伸手去碰。
“问题在于……”他声音压低，“它缝的方式，可能比破的还麻烦。”
司藤盯着他：“你右眼还能用吗？”
“不能。”谢无妄摇头，“冷却期48小时，现在连看个快递单都费劲。但脑子还能转。”
他从内袋抽出那张泛黄地图，边缘被藤蔓啃过，北麓的圈还在。他用指甲在日晷图案上划了道线。
“光祭坛是锚点，一冻，其他锚点就得顶上。南境粮仓升温，说明那里在偷偷储能；禁林短路，可能是魔法界被抽了太多能量。”
司藤忽然开口：“南境……是霓凰郡主的地盘。”
谢无妄点头：“她最近在直播卖‘云南特供菌菇’，跟咱们这波差评潮时间对得上。巧合？还是她被人当充电宝用了？”
司藤眯眼：“你是说，有人在借崩坏度做局，把能量导到自己手里？”
“不止。”谢无妄冷笑，“我怀疑，系统现在把‘崩坏’当KpI考核了。谁能让剧情越乱，谁就越容易被选为‘修复代理人’。”
他抬手，从背包里抽出一沓答题卡碎片，背面印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他挑出一张，轻轻一搓，纸边焦黑。
“这张卡，能困住归巢者，也能骗过系统。”
司藤懂了：“你想造个假崩坏点？”
“对。”谢无妄把碎片按在地上，“咱们在次要剧情线上搞点小动作，比如让《还珠格格》的尔康突然改行卖烧烤，或者让甄嬛传的皇后开始跳女团舞。系统一看，哎哟这地儿乱得厉害，赶紧派人来修——结果修的是假目标，真问题咱们自己查。”
司藤盯着那张卡：“可你右眼不能用，怎么投送？”
谢无妄没答，而是从怀里摸出匕首，刀柄刻着“生死看淡”。他用刀尖挑起答题卡碎片，轻轻一划，纸面裂开一道口子。
下一秒，玉佩嗡鸣，墨玉纹路微闪，一道微弱光流顺着刀身流入卡中。
【因果值扣除200】
【兑换道具：答题卡·剧情诱饵（可投放至任意低权重剧情线）】
“系统还能动。”谢无妄收刀，“虽然信号被屏蔽，但它记得怎么花钱。”
他把充能后的答题卡递给司藤：“你去南境，把这张卡混进霓凰郡主的直播货品里。别让她发现，也别让系统察觉。”
司藤接过卡，指尖触到纸面，微微发烫：“如果她用了呢？”
“那就看她能不能答对全国卷理综第26题了。”谢无妄扯了扯嘴角，“文盲配不上当代理人。”
司藤没再问，转身就走。藤蔓在她脚边自动分开碎石路，像是为她开道。
谢无妄站在原地，没动。他抬头看天，云层依旧厚重，但西北角那道缝还在，阳光斜劈下来，照在答题卡残片上，纸面焦痕微微发亮。
他右眼突然一跳。
墨玉纹路竟自行流转，裂纹深处泛起一丝金光。
【检测到神明注视前置波动】
【混沌之瞳自动激活：吞噬解析·预载模式】
谢无妄瞳孔一缩。
他没下令，瞳力却在自动运转，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深处唤醒。他想强行中断，却发现意识被拖进一段数据流——
画面闪现：南境军营，粮仓铁门锈迹斑斑，门缝里透出红光。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包“云南菌菇大礼包”。
包装袋上，印着司藤淘宝店的LoGo。
下一秒，数据流中断。
谢无妄踉跄半步，扶住岩壁。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滴在答题卡上，纸面焦痕瞬间扩大一圈。
他盯着那滴汗，忽然意识到什么。
——刚才的画面，不是预知，是**回放**。
有人已经打开了那张卡。
而且，就在他眼皮底下。
他猛地抬头，看向司藤离去的方向。
百米外，山道拐角，一道人影正蹲在路边，手里摆弄着什么。
是司藤。
她低着头，手指正把一张答题卡碎片，**塞进一株野生藤蔓的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