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听到劫炁龙魂看出自己对心魔有所探究,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绝念长刀的刀柄,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水晶宫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那些悬浮的龙族符文还在缓缓流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劫炁龙魂见他沉默,也不追问,只是温和地继续道,“「龙律」道源的真正恐怖之处,不在于它的力量,而在于它,本身就是活的。”
白宸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
“每一次使用,施法者都以为自己在驾驭道则,”劫炁龙魂苦笑一声,龙须也随之无精打采地垂下,“但实际上,是这道源在潜移默化地驯化施法者。”
它缓缓盘旋着身躯,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老夫的心魔并非外来侵蚀,而是「龙律」的律令在灵魂扎根后,自然生长出的扭曲意志。”
白宸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
“起初……”劫炁龙魂的眼中浮现追忆之色,“心魔会帮助老夫更精准地使用律令,让老夫误以为是自己在进步。”
“渐渐地…”它的声音越来越低,“心魔会提供更强大的律令,但它从不告诉老夫,这份力量的代价是逐渐丧失自我意志…”
说到此处,劫炁龙魂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良久,它才艰难地继续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悔恨,“直到最后…老夫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早已被心魔取代,现在的‘自我’,不过是心魔模拟的人格罢了……”
白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这则所谓的最可怕的「龙律」道源,竟会在潜移默化中蚕食使用者的神智,最终将其扭曲成某种超越龙族认知的恐怖存在。
这种侵蚀并非来自外力,而是源于道源本身活着的特性。
它就像一条寄生在灵魂深处的毒蛇,一边给予力量,一边悄然取代宿主。
难怪…难怪劫炁龙祖的心魔会呈现出那般诡谲的模样。
白宸回想起那漆黑龙魂上流淌的污浊暗光,那些扭曲变形的龙鳞,以及那双充满不可名状邪异的金色竖瞳。
那根本不是寻常的堕落,而是某种更为深邃、更为本质的畸变。
就像是被「龙律」道源从最根本的层面重塑了存在形式,变成了连龙族都无法理解的某种东西。
白宸深吸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触碰的,可能是龙族历史上最危险的禁忌。
“吼——!”
外界突然传来心魔劫炁歇斯底里的怒吼,声浪震得整座水晶宫殿都在颤动。
透过半透明的宫墙,可见那具布满金色裂纹的漆黑龙躯正在疯狂扭曲翻滚,每一次挣扎都让那些裂纹蔓延得更广。
它巨大的龙爪裹挟着滔天黑气,疯狂拍击着君浅凤布下的冰蓝结界,每一次撞击都让结界表面泛起剧烈涟漪。
“咳…”
君浅凤抬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迹,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无奈。
他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冰蓝色的灵力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重新稳固着摇摇欲坠的结界。
银白长发在狂暴的灵力乱流中飞舞,雪色衣袍已被鲜血浸染出点点红梅。
劫炁心魔本就拥有九重天的恐怖修为,又吞噬了万年来无数龙族英灵的力量,实力早已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君浅凤那足以轻松压制三名同阶天骄的「绝对零度」道源,此刻竟显得捉襟见肘。
冰晶凤凰的极寒之力刚触及魔龙身躯,就被那滔天魔气生生消融。
砰!
又是一次剧烈的碰撞,君浅凤被震得连退数步,脚下冰晶凝结的阵图已经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唇角不断溢出鲜血,却仍然稳定地维持着那道隔绝战场的冰晶灵阵。
若非劫炁龙魂的最后一丝真灵被白宸以帝印唤醒,让心魔实力大减,恐怕此刻连这最基本的防御都早已崩溃。
“还真是,难缠啊……”
君浅凤苦笑着拭去额角的冷汗,凤眸中却燃烧着更加炽热的战意。
他双手飞快结印,体内灵力不顾一切地倾泻而出,在虚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晶符文。
这些符文如同飞蛾扑火般涌向摇摇欲坠的灵阵,勉强维持着最后的防线。
与此同时,水晶宫内。
劫炁龙魂的身躯突然化作万千金色光点,如同星河倾泻般,缓缓没入白宸胸口的龙形印记。
每一粒光点融入,都让那枚帝印泛起更加璀璨的光芒。
白宸不由得抬眸,目光中带着难掩的诧异。
只见劫炁龙魂的虚影依然悬浮在半空,通体散发着柔和的灿金色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着纯净的龙族本源之力。
“能想到以道心压制心魔……”劫炁龙魂的龙瞳中闪烁着一抹深沉的缅怀,声音里带着万年的沧桑,“若老夫当年有你这份魄力,抵御住那进一步变强的诱惑……”
它的龙须轻轻颤动,虚影却越来越淡,“如今,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白宸下意识地抿紧薄唇,漆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静静注视着这位龙族先祖最后的真灵,胸口处的帝印传来阵阵温热,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那些悬浮的龙族符文此刻全都安静下来,如同在默哀般缓缓流转。
白宸的道源之路,远比常人想象中更为坎坷。
他与君浅凤一样,在极幼年时便领悟了道源。
但他的道心,却比那个天生就站在巅峰的怪物,还要更早许多。
他的一切力量,都是在鲜血与挣扎中淬炼而成。
白宸以杀入道,步入灵力修炼之前,便在绝刀的帮助下前往天之涯洗筋伐髓,并且修习了风属性的神级功法:残诀。
届时,他才六岁。
不过方才结束自己的礼仪训练,行为举止已不再如同野兽。
但当绝刀把他带到天之涯与八大精灵所见的第一面,八大精灵还是无法接受他获得自己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