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如柱,直贯穹顶,裂口深处那低沉的嗡鸣尚未散去,地底的震颤却骤然加剧。洛尘掌心的香炉仍在轰鸣,裂纹中涌出的香息与雷源本源、冰魄残灵交织成网,正欲彻底贯通逆灵阵图。然而就在那一瞬,香炉共鸣频率突兀扭曲,识海中的系统猛然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高维灵波共振,来源:盒内物体】。
他瞳孔一缩,尚未反应,那被破解禁制的青铜盒子竟自行悬浮而起,自地面缓缓升起三尺,盒盖轰然崩开。一道刺目晶光自盒中迸射而出,青与黑交织成束,如利剑般直刺香炉。洛尘指尖符文剧烈震颤,经脉中逆冲的香息瞬间紊乱,他强行抽离灵力,将翡翠香囊猛拍心口,系统屏障在识海中轰然展开,硬生生截断那股外来灵波的侵蚀。
“闭眼!别看光!”他厉喝出声,声音尚未落地,整座宫殿已陷入一片炽白。
强光炸裂,如天穹崩塌,晶石与地底能量疯狂共振,爆发出的冲击波如潮水般横扫四方。迷宫墙壁扭曲、错位,石柱断裂,地面崩裂出无数蛛网状裂痕。婉清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上岩壁,残剑脱手,剑尖插入石缝,仅余半截悬空。萧寒跪地呕血,雷源本源反噬,紫电在经脉中乱窜,意识瞬间模糊。洛尘背部撞上石柱,七窍渗血,耳中嗡鸣如雷,系统界面在识海中剧烈闪烁:【核心负荷81%,感官模块受损】。
光芒渐敛,余波未平。洛尘强忍颅内剧痛,以指尖残存的淡金符文划破掌心,一滴锦鲤之血滴入香囊。系统瞬间激活“瞬息回溯”功能,视觉在破碎中短暂恢复。他看见——晶石滚落在五步之外,表面黑气缭绕,却在强光消散的刹那,浮现出一道与龙墓玉简上完全相同的符文残迹,只是排列顺序颠倒。
他瞳孔微缩,琉璃色在眼底一闪而逝。那不是封印咒,是反向解印的痕迹。
他撑地而起,膝盖在碎石上拖出一道血痕,爬行至晶石旁。不顾其散发的阴寒黑气,一把抓起。触手瞬间,识海轰然一震——
一片血色荒原浮现眼前,黄沙漫天,尸骨成堆。无数残破香炉散落其间,堆叠成一座巨大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枚与手中晶石一模一样的物体,表面缠绕着金色纹路,形如古体“香”字。一道低语自虚空中传来,非耳所闻,而是直接烙印于神魂:“归来者,以香为引,以魂为薪。”
幻象一闪即逝。洛尘猛然回神,掌心晶石仍在发烫,黑气缓缓渗入皮肤,却被锦鲤体质本能排斥,退散些许。就在那一瞬,他察觉到一道极细的金色纹路自晶石表面浮现,如活物般游走一圈,随即隐没。
他心头一震——这晶石,不是死物。
香囊中,系统自动启动隔离层,将晶石封入次元空间。黑气虽被阻隔,却仍在缓慢渗透,香囊表面浮现出细微裂纹,翡翠光泽黯淡三分。
地底的嗡鸣仍未止息,裂口边缘,玄阴老祖的虚影缓缓凝聚。他并未追击,反而双膝跪地,双手合十,朝晶石方向深深叩首。阴风自他口中喷出,吹动披风猎猎作响,权杖上的灵珠剧烈震颤,与晶石遥相呼应。
“我的……终于醒了。”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三千年了……阵灵之核,终归我手。”
洛尘缓缓站起,抹去唇角血迹,目光沉冷。他终于明白——玄阴老祖要的不是晶石的力量,而是它的“孕育性”。这晶石,不是封印的钥匙,而是阵灵重生的胚胎。香炉、逆灵阵、他们的血,皆是唤醒它的养料。而玄阴老祖,早已不人不鬼,只待阵灵觉醒,便借其躯壳完成夺舍,成为新一代香神。
他低头看向香囊,低语:“它不是武器……是胚胎。”
香囊内,青光微闪。一道青鸟虚影悄然浮现,羽尖轻触晶石表面,留下一道极淡的青痕。那痕迹如香灰凝成,无声无息,却让晶石的黑气微微一滞。
洛尘察觉异样,指尖微动,系统界面弹出提示:【检测到未知净化波动,来源:器灵残留意志】。他未动声色,将香囊重新系回腰间。
婉清倚在岩壁,残剑仅靠冰丝勉强维持悬浮。她抬眼,蓝瞳中寒霜未散:“晶石……被你收了?”
“嗯。”洛尘点头,声音低沉,“它与龙墓中的物质同源,但被逆向封印过。玄阴老祖要的不是它释放力量,而是让它‘活’。”
萧寒挣扎起身,雷鞭垂地,紫电微弱如残烛。他冷笑:“所以他让我们破禁、焚阵、开裂口……全是为了帮它孵化?”
“是。”洛尘目光扫过地底裂口,“我们以为在反祭,实则仍是祭品。只是祭的不是魂,是觉醒的契机。”
萧寒握紧雷鞭,指节发白:“那现在怎么办?毁了它?”
洛尘沉默片刻,指尖轻抚香囊。系统界面浮现晶石的解析图谱,黑气与金纹交织,如同生死缠绕。他缓缓道:“毁不了。它已与地脉共鸣,强行摧毁,会引发整个宫殿崩塌,我们会被活埋。”
“那就留着?”婉清声音微冷,“等它彻底觉醒,让玄阴老祖完成夺舍?”
“不。”洛尘抬眼,琉璃色在瞳孔深处流转,“它需要‘香’为引,而真正的香,不是香料,是香神之息。青鸾被封在系统中,她的本源才是激活它的关键。玄阴老祖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只能等它自然孵化。”
“可它已经在动了。”萧寒指向裂口。
地底嗡鸣加剧,裂隙中涌出的不再是香息,而是一缕缕漆黑如墨的雾气,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轮廓,似在挣扎,又似在苏醒。玄阴老祖跪伏于地,口中念念有词,权杖灵珠与晶石共鸣,频率逐渐同步。
洛尘指尖符文缓缓蔓延至手腕,低声道:“它在等香神之息,而我有系统。只要我不主动释放青鸾的本源,它就无法真正觉醒。”
“可它已经开始吸收地脉阴气。”婉清声音微凝,“再这样下去,即便没有香神之息,它也会强行破壳。”
洛尘目光一沉。他知道她在说真话。晶石虽被收起,但与地脉的共鸣未断,裂口仍在不断释放阴气,滋养那未醒的胚胎。
他抬手,将香囊贴于心口,系统界面浮现晶石的实时数据。黑气渗透速度正在加快,隔离层的负荷已升至63%。若不采取措施,三日内,香囊将彻底破裂。
“必须切断地脉连接。”他低语,“否则,它会自己醒来。”
“怎么断?”萧寒问。
洛尘未答,目光落在裂口边缘。香炉仍插在地缝中,裂纹与逆灵阵图共鸣未消。只要香炉不拔,阵灵的通道就未完全关闭。而晶石,正是借由这条通道汲取地脉之力。
他缓缓抬步,走向裂口。
“你做什么?”婉清低喝。
“拔炉。”他声音平静,“断脉。”
“你疯了?”萧寒怒道,“香炉一拔,逆灵阵彻底崩溃,地底阴气会瞬间反噬,你必死无疑!”
“所以需要你。”洛尘回头,目光如刀,“你的雷源虽枯,但紫霄神雷本源仍在。将它注入香炉最后一击,不是为了点火……是为了封脉。”
“封什么脉?”
“地脉灵眼。”洛尘指尖符文蔓延至肩,“香炉是阵灵的一部分,也是封印的锚点。拔炉瞬间,地脉会爆发,但若在那一刻以雷源封住灵眼,就能切断晶石的供养。”
萧寒沉默,雷鞭缓缓抬起。紫电在鞭梢凝聚,微弱却未熄。
婉清咬破指尖,鲜血滴落残剑。冰丝缠绕剑身,残剑缓缓升起,剑脊裂痕中的逆灵阵图再次旋转。
洛尘站在裂口边缘,伸手握住香炉。炉身滚烫,裂纹中渗出的青光与地底黑气激烈对抗。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符文骤然爆发,灵力灌入炉身。
“准备——”
萧寒雷鞭高举,紫电凝成一道细线,直指香炉底部。
婉清残剑横空,冰灵根全力催动,寒霜铺展十丈。
洛尘猛然发力,将香炉从地缝中拔出——
轰!!!
地底爆发出恐怖的阴气洪流,如黑龙冲天而起。洛尘被气浪掀飞,后背撞上岩壁,喉头一甜,鲜血喷出。萧寒雷鞭瞬间断裂,紫电消散,整个人倒飞而出。婉清冰丝崩断,残剑落地,剑身裂纹蔓延至根部。
地底裂口剧烈收缩,黑气翻涌,似有不甘的咆哮自深处传来。而香炉在洛尘手中剧烈震颤,裂纹中青光忽明忽暗,仿佛垂死挣扎。
他跪地喘息,指尖颤抖,将香炉塞入香囊。系统界面闪烁:【核心负荷83%,香炉模块受损】。
香囊内,晶石表面那道青痕微微发亮,黑气退散一瞬。
洛尘抬头,望向裂口。黑气仍在翻涌,但已不再凝聚人形。玄阴老祖的虚影消失不见,唯有权杖灵珠的余光在远处一闪而灭。
他缓缓闭眼,识海中浮现出血色荒原上的祭坛。那枚晶石,仍在中央缓缓旋转。
而他的掌心,一道金色纹路悄然浮现,形如古体“香”字,缓缓渗入皮肤。